时也念,念一遍,就多翻一下煎堆,仿佛这样,“金银满屋”的福气就能真的来。案板旁边的竹筛里,已经摆好了昨天全家一起做的年宵品:三角油角裹着芝麻,咬开里面是白糖和花生碎;糖环扭着花,炸得酥脆,碰一下就“咔嚓”响。做这些的时候,秦金蹲在旁边帮忙擀皮,手指上沾了面粉,像抹了层白霜;秦水最调皮,捏了个歪歪扭扭的油角,说是“给灶王爷吃的”,被她轻轻拍了下手背;秦木安安静静地递柴火,秦火踮着脚够竹筛,最小的秦土趴在门槛上,看着面团流口水,被她塞了块没炸的小剂子,吃得满脸都是粉。
“姐,煎堆好了没?”秦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鼻音。秦嫣凤回头,看见五个弟妹都起来了,穿着一模一样的的确良小褂——是江奔宇托人从县城买的,浅蓝色,摸上去滑溜溜的,在当时算是顶好的新衣服。秦土揉着眼睛,头发睡得翘起来一撮;秦水扯着秦木的衣角,催着他往灶台凑;秦金走在最前面,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布,想帮着擦案板。
“快了,再等两分钟,炸透了才香。”秦嫣凤笑着说,用筷子夹起一个煎堆,沥了沥油,放进竹筛里。秦土立刻踮起脚,伸手想去抓,秦金赶紧拉住他:“阿土,等凉一点再吃,别烫着。”秦土噘着嘴,却乖乖地收回了手,眼睛还盯着竹筛里的金黄煎堆,像只馋嘴的小猫。
煎堆炸完,秦嫣凤开始热斋菜。菜是昨天就准备好的,装在一个青花粗瓷碗里:腐竹泡得软软的,卷着边;冬菇是去年秋天晒干的,伞盖厚厚的;发菜细细的,像黑色的丝线;木耳泡开后涨得大大的,边缘发卷。这些菜在当时都不算常见,腐竹是她用攒了半个月的粮票换的,发菜是江奔宇从老乡家拿来的,每一样都透着稀罕。她把碗放进蒸笼,盖好盖子,火调小了些,慢慢蒸着。“腐竹是‘富足’,发菜是‘发财’,冬菇像‘金钱’,木耳是‘如意’。”她跟弟弟们解释,“吃了这些,新的一年就顺顺利利的。”秦金点点头,把这话记在心里,秦水却挠挠头:“姐,那吃了煎堆,真的会有金银吗?”秦嫣凤被逗笑了:“只要咱们好好干活,日子就会像煎堆一样,越来越红火。”
厨房的窗玻璃上凝了层厚厚的水汽,把外面的雾挡得严严实实。秦嫣凤用手掌抹开一小片,露出外面灰蓝色的天光。雾比刚才淡了些,能看见对面黄皮村的青石板路上,有不少村民拎着竹篮,慢慢朝村头的社公庙走——那是去“抢头香”的。竹篮里装着香烛和供品,有的是几个水果,有的是一碟糕点,还有的是自家蒸的年糕。村民们走得很轻,说话也细声细气的,像是怕惊扰了神明。秦嫣凤看见村东头的李婶,拎着个红布包,走在最前面,脚步匆匆的,想抢第一个上香;王伯跟在后面,手里拄着拐杖,走得慢,却一步一步很稳。
“我去看看奔宇。”秦嫣凤擦了擦手,走出厨房。堂屋里,江奔宇已经起来了,正站在八仙桌前,铺着一张大红纸。他穿着一件棉袄,袖口磨脏了,变成了一块块深色的布,却洗得干干净净。手里握着一支毛笔,笔杆是竹制的,笔锋有些秃,却是他使用得趁手的宝贝。桌角放着一个砚台,里面的墨是他刚研好的,黑得发亮,散着淡淡的墨香。
“写好了吗?”秦嫣凤走过去,轻声问。江奔宇抬头,笑了笑:“快了,就差最后一个‘吉’字。”他低头,手腕悬空,笔尖在红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