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坊停了,连坊主都被拉去公社谈话,折腾了半个月才完事。
现在蛤蟆湾的榨油坊这么扎眼,保不齐就有人眼红,背地里使绊子。
“不行,得想个法子稳住。”
江奔宇心里打定主意,拍了拍手上的灰,对赵二柱说:“二照,你先盯着这儿,我去镇上办点事,下午就回来。”
没等二照多问,江奔宇就从榨油坊墙角推出那辆的“永久”
牌自行车——车把上还缠着几圈胶布,是上次赶集时被石头磕坏的——跨上去,脚一蹬,就顺着村道往镇上骑。
初春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凉,吹得江奔宇的耳朵疼。
他把衣领往上提了提,眼睛盯着前方的路。
田埂两边的油菜还没开花,只有绿油油的叶子铺在地上,偶尔能看见几只麻雀从地里飞起来,落在路边的松树上。
路上遇到几个赶集回来的村民,老远就跟他打招呼:“奔宇,去镇上啊?是不是给榨油坊买零件?”
江奔宇笑着点头应着,心里却没放松——他要去的不是供销社,是镇上唯一的那家印刷店。
镇上的印刷店在供销社旁边,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,木质的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,写着“三乡镇印刷社”
。
推门进去,一股浓重的油墨味就扑面而来,呛得江奔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店里只有一个人,是个姓刘的老师傅,正戴着老花镜,趴在桌子上印东西,手里的油滚沾着黑色的油墨,在纸上慢慢滚动。
“刘师傅,忙着呢?”
江奔宇放轻脚步走过去,尽量不打扰对方。
刘师傅抬起头,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,看清是江奔宇,才笑着说:“是奔宇啊!
你这小子,平时不怎么来镇上,今天怎么有空过来?”
江奔宇没绕圈子,拉了把椅子坐在刘师傅旁边,压低声音说:“刘师傅,我想麻烦您印点东西,要快,还得保密。”
刘师傅愣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,指了指桌子上的纸:“印啥?粮票模板?还是生产队的通知?”
他这店里啥都印过,早就见怪不怪了。
“是协议。”
江奔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,小心翼翼地展开,“我拟了个稿子,您照着印,大概要五百份。”
纸上写的是《蛤蟆湾榨油坊村民合作协议》,里面明明白白写了村民入股的方式、分红的比例,还有榨油坊的安全责任、原材料采购的规矩——江奔宇想好了,把这些都白纸黑字写下来,一是让村民放心,二是就算有人想找茬,也有协议当凭证,不至于说不清。
一句话把手里的分红型全部卖完,就留下一个所有权。
刘师傅拿起稿子,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,眉头微微皱了皱:“奔宇,你这是要把榨油坊的事捋顺啊?倒是个稳妥的法子。”
他没多问,只是点了点头,“行,我这就给你印,不过油墨得现调,你得等会儿。”
江奔宇连忙说:“没事,我等您。”
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看着刘师傅忙碌——先是把油墨倒在调色盘里,加了点松节油慢慢搅,直到颜色均匀;然后把稿子固定在印版上,用刷子把油墨刷匀;再放上白纸,用油滚一点一点压,一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