税?那你家祖上三代都是免役户!”
“你骂我装聋作哑?那你为何二十年没回家看老母?”
“你揭我通匪?那你女儿嫁的不是山匪头子么?”
戾气翻涌,旧怨重提,可怪的是——没人敢动手焚墙了。
因为谁都知道,今日你烧了别人的罪证,明日你的丑事就会出现在五座城的墙上。
而你若想辩白,唯一的办法,竟是……也拿起笔。
牛俊逸坐在江南驿馆的小楼中,手中密报一页页翻过,嘴角缓缓扬起。
“让他们吵。”
他轻声道,指尖敲击案几,如听乐章,“吵得越凶,真相就越藏不住。
声音不停,便是我们在赢。”
他眸光微闪,望向北方——那里,长安的默证墙依旧矗立,只是如今,已不再只有冰冷的指控。
它开始“回应”
。
麴云凰那一夜独自巡墙,踏雪无痕。
她披着黑斗篷,面纱遮颜,仿佛只是个寻常守夜人。
可当她的目光扫过墙角一处极不起眼的缝隙时,脚步骤然顿住。
那里,一行小字几乎被雨水冲淡:
“谢谢你们让我儿子回来。”
字迹颤抖,像是写得很艰难,却又极郑重。
她怔在原地,心口猛地一紧。
十八年了……那个因一句“县令贪”
而被迫逃亡的少年,真的回来了?
翌日清晨,天刚破晓,一名风尘仆仆的青年背着破旧行囊,跪在墙前,额头触地,肩膀剧烈抽动。
“我在外逃了十八年……只因写了句‘县令贪’……现在,我敢回来了。”
他声音嘶哑,却一字一顿,响彻空巷。
周围百姓渐渐聚拢,无人讥笑,无人质疑。
有人默默递上一碗热汤,有人蹲下身,轻轻拍他的肩。
一个老妇颤巍巍地说:“我儿也是因言入狱……可惜没熬到今天。”
麴云凰站在远处屋檐下,静静看着这一幕。
她没有现身,也没有说话。
只是抬手抚过随身古琴的弦,指尖微颤,却终究未运功催动“灵犀幻音诀”
。
风穿过墙隙,出低鸣,宛如万千声音交织成河,在晨光中奔涌不息。
她忽然笑了,极轻,却带着锋利的释然。
原来最狠的反击,不是拆墙,是让它越长越高——高到足以照见所有伪善者的脸。
雪已停,天光渐亮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,秋意正浓。
默证墙前,人群悄然聚集,越来越多,却不喧哗。
他们彼此陌生,却怀揣同样的期待。
一面墙,曾是用来审判的刑台;
如今,它正变成千万人争抢的讲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