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p>
轮到这一句时,全场寂静。
片刻后,人群骚动起来。
“真的吗?咱们这儿也多征了!”
“我家交的是三成五,不是两成!”
“那差役姓王,胖脸,左眼有疤——我认得!”
愤怒尚未爆,却又被克制地压下。
人们彼此对视,眼中燃起一种久违的东西——怀疑,以及勇气。
第四日晚,一位白苍苍的老农拄拐而来,在墙前站了许久,颤抖着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。
“姑娘……”
他对负责诵读的学生低声开口,“帮我念给儿子听吧……他不信是我写的。”
学生接过信,展开朗读:“儿啊,为父活了七十岁,从未说过谎。
去年你骂我藏粮不缴,其实……是我们缴了,他们没记账。”
声音不高,却穿透寒夜。
那一刻,许多人红了眼眶。
第五日清晨,墙上多了十几条新字迹。
有控诉徭役不公的,有举报里正私吞赈粮的,甚至有一行娟秀小楷写着:“我未婚夫因言获罪入狱,求诸君记得他的名字。”
而最引人注目的,是一行朱砂写的批驳:“你说我克扣,那你欠租十年又怎么说?”
没有人动手清除这些字。
因为麴云凰早已下令:此墙不删一字,不论褒贬,皆由众人亲眼见、亲耳听、亲手写。
她站在学堂二楼窗后,望着灯火映照下的墙面,如同注视一片正在苏醒的荒原。
“从前我们怕说,现在他们怕被说。”
她轻声道,“区别在于——这一次,声音不再属于某一个人,而是回到了千千万万普通人手中。”
牛俊逸的消息适时传来:三州联驿已有七处分站仿照明信机制设立“留言匣”
;江南某书院学生自组织夜间诵读会;甚至连边关戍卒都在营帐外垒起土墙,题曰“兵心壁”
。
不再是某一方高举旗帜冲锋陷阵,而是无数微弱的声音,开始彼此呼应,彼此回应,彼此点燃。
烛火摇曳,映着她眸中冷光。
窗外,风雪渐歇。
而在远方某座尚未点亮的城镇里,一面空白的墙静静伫立,等待第一笔落下。
夜风穿巷,如诉如泣。
“回声墙”
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冷色,像一块沉默的碑。
可这沉默早已被千万道笔迹撕碎——墨痕斑驳、朱砂刺目、炭条潦草,甚至有人用指甲刻下血字:“我不是贼,是你们忘了我。”
消息如野火燎原,三日之内,七州十九城相继立起相似之墙。
有的唤作“醒语壁”
,有的题名“公道砖”
,更有一处边陲小镇,直接在废墟上垒起断垣残壁,上书二字:还话。
起初,官府还想镇压。
某县令怒砸一墙,命人拖走书写百姓。
结果当夜,全县衙门外墙皆被涂满控状,连茅厕墙上都贴着揭帖:“昨焚民声者,今夜偷妻赴私馆。”
次日天明,那县令竟不敢出门,闭门三日称病。
人心一旦开口,便再难封堵。
争吵随之而起。
“你说我克扣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