蜿蜒如龙脊。
麴云凰披着玄色斗篷,骑一匹青鬃马,缓步踏过覆霜石阶。
牛俊逸策马相随,手中握着一封未曾拆封的圣旨——皇帝亲召,欲授她“护国女卿”
之位,赐宅京中,荣荫三代。
她没有接。
两人行至旧烽台下,忽见景象怔然。
整座石阶,不知何时已被无数细小红绸结铺满,层层叠叠,宛如血梅绽放于白雪之间。
每一枚结下都压着纸条,墨迹或稚嫩或颤抖,内容却惊人一致:
“我说了,有人听了。”
“我娘哭了,但我听见了。”
“先生说谎,我感觉到了。”
“爹,我在学堂说了你想说却不敢说的话。”
风卷雪粒,吹动红绸猎猎,仿佛万千心声正扑向苍穹。
牛俊逸望着她侧脸,声音低缓:“真的不留?天下仍在重塑,你的名字仍是一面旗帜。”
她仰头,望向天际流云,嘴角浮起淡淡笑意。
那笑容里无悲无喜,却有千钧释然。
“我在的地方,反而会让有些人继续装睡。”
她轻声道,“他们会等我开口,盼我出手,把希望系于一人之身——那就永远醒不过来。”
顿了顿,目光扫过满阶红绸,“而现在……风已经够大了。”
话音落,马蹄轻启,踏碎薄雪,渐行渐远。
唯余那株挂铃梧桐的方向,似有微光浮动。
银铃静垂枝头,不摇不响,可每当风过,整片林子的叶子,都会轻轻一颤,如同回应某种遥远而深沉的召唤。
大地无言,却已共鸣千山。
而在北疆最北的一座村塾里,炉火将熄,童子酣眠。
窗外雪未融,屋檐垂冰如剑。
忽然,一个六岁女童在睡梦中缓缓坐起,双目紧闭,小手抬起,仿佛握住了一根看不见的琴弦。
她的嘴唇微微开合,吐出一段古老、苍凉、早已失传的调子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