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据说是母亲生前最爱。
她亲手掘坑、浇水、覆泥,动作轻缓,仿佛种下的不是树,而是某种沉睡的魂灵。
随后,她取出随身多年的灵犀琴。
黑檀为体,银丝为弦,琴腹刻着“声入骨髓,心照幽微”
八字。
这把琴曾助她识破千层阴谋,也曾以一曲《破妄》震碎三大门派联姻骗局。
如今,她蹲下身,将琴缓缓埋入梧桐根下。
唯有那枚银铃,被她轻轻挂在最低的枝头。
风吹过,铃不动,亦不响。
韩烈远远望着,忍不住上前:“你不带走它?”
她摇头,目光平静如深潭。
“金手指是用来破局的,不是用来倚仗的。
若下一代还得靠幻音诀才能说出真话……我们白打了这场仗。”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
她盘膝坐于梧桐之下,最后一次运转“灵犀幻音诀”
。
内力如江河倒灌,经脉剧痛,额角渗出血珠。
但她咬牙支撑,十指虚抚空中,似拨无形之弦。
一段段音律秘谱自记忆深处浮现——《摄心引》《辨谎调》《共鸣诀》……尽数化作无形音流,顺着地气缓缓渗入大地脉络,流向四野八方的鸣社学堂。
那是她毕生所学,也是最后的馈赠。
当最后一缕音息融入泥土,她眼前一黑,倒在树旁。
风拂过,银铃依旧沉默。
可就在那一刻,整座庭院的梧桐叶,齐齐颤了一颤。
第371章风起无声处
数日后,天地骤变的并非风云,而是人心。
那一夜,从江南水乡到北疆荒原,自皇城深巷至边陲孤寨,无数人做了同一个梦——梦中无星无月,唯有一片寂静旷野。
一名素衣女子背对而立,膝上横琴,十指轻悬于弦,却始终未落下一音。
风拂她鬓边碎,唇微启,无声三字,口型分明:你听啊。
醒来时,枕畔犹有余温,耳中似有回响。
起初只当是夜梦恍惚,可接连三日,各地鸣社皆报异象:孩童能辨父母言笑间藏匿的忧愁;老妪在市集一眼看穿商贾虚价背后的焦虑;书生与友论事,竟觉对方言语未出,心头已先泛波澜。
不是读心,不是幻觉,而是一种久被尘封的直觉,在悄然复苏。
“像是……心门开了条缝。”
一名医者喃喃记录于《脉心札记》,“非风邪入体,亦无经络异动,然其神清明,感外如触。”
唯有牛俊逸,在灯下翻阅来自八方的密报时,指尖一顿,眸光沉如古井。
他认得这气息——那是“灵犀幻音诀”
的余韵,但不再是操控、诱导、摄魂夺魄的武学禁术,而是化作一缕缕无形之息,随地脉流转,渗入万民梦中,如春雨润土,唤醒本就沉睡的感知之力。
麴云凰临终一式,并非传授技艺,而是凿开了人心之间的墙。
他在新修《政要录》末页批注:“最高明的术,是让人忘了它存在。
最深远的权,是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无依无凭,却早已自由。”
笔落之际,窗外初雪悄降。
三日后,长安城外三十里,长城残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