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是,他在向谁传递信号?
赵高?还是另有其人?
陈砚闭目思索片刻,睁开眼,再次拨动浑天仪机关。
沙盘上方浮现出咸阳城郭全貌,重点标注出三十六处曾上报“地基潮湿”
的坊区。
他拿起炭笔,在右丞相府旁画了个叉。
然后,在另外五个点上,逐一标记。
这些地方,都曾接受过少府派来的工匠修缮,且负责人均与冯去疾有过私下会面记录。
他正欲下令追查,门外传来急促通报:“郎中令韩谈求见,有紧急密件呈递。”
陈砚点头。
韩谈很快入内,双手奉上一只密封陶匣。
打开后,是一块残破布片,来自冯去疾内衣内衬。
“这是在他贴身衣物夹层中现的。”
韩谈低声说,“文字用隐墨书写,需以特定药水显影。
我们已请医官处理。”
陈砚接过布片,只见上面浮现几行小字:
“甲子日,子时三刻,东市废坊,灯三灭则启门。
带鼎模,换真骨。”
字迹瘦硬,笔锋凌厉。
陈砚盯着那行“带鼎模”
,良久未语。
原来如此。
冯去疾不是单纯舞弊科场,也不是只为私藏祭器。
他在替人转移九鼎的模具——真正的复国凭证。
而接收者,就在城内某处,等着用这个模具,重新铸造属于另一个王朝的象征。
他缓缓将布片放入火盆,看着它蜷曲、焦黑、化为灰烬。
然后提笔写下最后一道命令:“即日起,关闭所有城门坊市交接口,凡携带大型木箱、铜料者,必须开箱查验。
另派影密卫潜入东市七处废弃作坊,彻查夜间出入人员。”
笔尖顿住。
他在命令末尾添上一句:“若有人试图焚毁痕迹,不必阻止。
让他们烧。”
火盆中的灰烬飘起一角,落在案边竹简上,恰好盖住了“李衍”
二字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