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老兵若在归途中暴起难,打着“讨还公道”
旗号煽动边军,足以动摇新政根基。
但他也清楚,此刻若当众揭破,只会让本已脆弱的信任再度崩塌。
这些士卒等了太久一个承诺,不能因几粒沙砾毁掉整座堤防。
“放他们走。”
他说。
云姜抬眼:“你不拦?”
“拦不住人心,就先顺它流向。”
陈砚盯着地图,“他们回咸阳,必经三道关卡。
沿途驿站、渡口、歇脚点,都该有人记下他们的行踪。”
他提笔在竹简上画出一条线,从长城脚下蜿蜒南下,标注出几个节点。
每一个标记,都是影密卫的布控点。
“让他们把路走通。”
他说,“等他们见到接头人,这条线也就完整了。”
云姜收起药囊,不再多问。
她知道陈砚的节奏——从不急于收网,总等猎物自己牵出整张蛛网。
暮色渐合,寒风卷起残雪。
章邯走来,低声禀报:“第一批老兵已过第一关,未见异动。
那三人中途分作两路,一路折向代郡小道,另一人直趋井陉。”
陈砚点头:“代郡那条线,是通往赵高管家私宅的捷径。
井陉那人,可能是传递消息的信使。”
他望向北方地平线,最后一缕天光正被雪原吞没。
长城如铁脊横亘,连接着戍卒的脚步与朝廷的政令。
他知道,这一纸条例不只是安置老兵,更是对天下所有寒门的宣告:效力大秦,终有回报。
而背叛,也会有它的代价。
他转身走入营帐,浑天仪置于案上,启动机关。
竹简投影缓缓展开,显示出一条南北走向的路径。
处,三个鞋印形状的符号静静浮现。
影密卫的密报陆续送达。
代郡方向的小队在夜宿客栈时,曾与一名戴斗笠的商贾短暂交谈。
对方留下一只空陶瓶,瓶底残留微量药粉。
陈砚取过银针蘸取粉末,试纸微紫。
这是赵高府惯用的安神散成分,用于掩盖体内菌毒带来的痛感。
他记下时间与地点,在地图上再添一标。
与此同时,井陉驿道上的老兵正在翻越山岭。
风雪渐大,他裹紧粗布外衣,脚底泥块早已冻硬。
行至半途,他停下喘息,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,轻轻摩挲。
铜牌无字,表面光滑。
他将其贴在唇边,低语两句,又迅收回。
远处山崖上,一道人影静立良久,随后转身隐入林间。
陈砚在帐中收到最新密报:井陉方向现不明信号传递痕迹,疑似使用共振铜器。
他放下竹简,手指按在浑天仪机关上。
投影切换,显现出咸阳城南一处废弃作坊的位置。
那里曾是赵高私炼火药的据点,如今已被查封。
但据线报,近日有夜行人出入,携带密封陶罐。
他提笔写下一道密令:令影密卫伪装成盐商,沿井陉古道南下,携带装有示踪药粉的货箱,目标接触可疑信使。
命令尚未送出,帐外传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