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脚步声传来时,陈砚正将一枚青铜齿轮轻轻压在沙盘边缘的凹槽中。
那枚齿轮来自昨夜截获的传信木鸽腹腔,齿距与铜雀台残件一致,却多了一道逆向刻痕——像是某种重启指令。
他没有抬头。
“冯去疾求见”
,内侍的声音在门槛外响起。
陈砚指尖微动,齿轮滑入暗格。
他缓缓合上沙盘盖板,动作不急不缓。
来得正好。
门开,冯去疾步入,深衣素净,袖口略显褶皱,似是匆忙整理过。
他双手捧着一卷竹简,封泥已裂,显然是启封后重裹。
“陛下,紧急军情。”
他将竹简置于案上,“赵高出征至安阳隘口,遭楚军伏击,三辆粮车炸毁,火光十里可见。
押运官重伤,仅余一人逃回报信。”
陈砚盯着那卷竹简,目光未移。
“何时的事?”
“今晨辰时三刻。”
“辰时三刻?”
陈砚轻声重复,抬眼看向立于侧旁的浑天仪。
星轨投影正落在子午线上,日影偏角清晰可辨。
“安阳距此三百二十里,快马一个时辰可达。
那人若真从火场脱身,至少寅时出,为何此时才到?”
冯去疾顿了一下:“山路难行,又逢夜雨……”
“昨夜无雨。”
陈砚打断。
冯去疾喉头微动。
陈砚起身,踱至墙边悬挂的舆图前。
手指沿河内道缓缓划过,停在隘口位置。
“此处地势狭窄,两侧山高林密,确为伏击良地。
但赵高既知风险,必派斥候先行探路。
三辆粮车被毁,其余车队竟无反应?押运官未烽燧警讯,也未遣飞鸽传书?”
他转过身,目光直视冯去疾:“你呈报的消息,只有这一卷竹简?”
“另有伤兵一口供词,已录于副册。”
“带上来。”
冯去疾略一迟疑:“伤重昏迷,尚不能言。”
陈砚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。
他不再追问,只道:“传令下去,召章邯入宫。
另,命韩谈即刻核查渭北至河内所有烽燧记录,尤其是昨夜寅时至辰时之间的信号传递情况。”
冯去疾躬身应诺,退出殿外。
门关上那一刻,陈砚袖中竹片匕悄然滑出,在案几底部划下三道短痕——这是他与韩谈约定的密令启动信号。
片刻后,章邯踏入,甲胄未卸,肩头尘土未清。
他手中提着一段断裂的车轴,木质外壳已被劈开,露出内部嵌套的青铜结构。
“这是今日凌晨在城南查验点现的。”
章邯将车轴放在案上,“原本混在第二批补给车队中,准备送往巨鹿。
我派出的押运官途中察觉车轮转动异样,遂停驻检查,结果现这东西。”
陈砚俯身细看。
齿轮排列精密,润滑槽呈螺旋状分布,与铜雀台机关核心构造完全吻合。
“押运官为何不立即上报?”
“他说,怕打草惊蛇。”
章邯声音低沉,“这批粮车表面装的是粟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