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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顿了顿,目光直视赵高:“你寅时三刻必见老仆,无论风雨。
此人扮作挑粪工出入后巷,鞋底夹纸传递指令。
你以为隐秘,可你不知道,他丢弃的草鞋已被取回查验。
你每一步,都在朕的眼下走了三个月。”
赵高嘴唇微颤,终未再言。
一名御史越班而出,颤声道:“陛下,纵有疑点,亦当交廷尉详查,岂能单凭录音定罪?中车府令辅佐先帝多年,岂容轻易构陷!”
陈砚缓缓起身,环视群臣。
“朕容你执掌文书稽核,是念旧情;许你统领宫禁出入,是予信任。
可你结党营私,借六国余孽之口散布谣言,意图动摇军心、瓦解新政。
你不是谏臣,你是乱源。”
他抬手,指向韩谈:“自即日起,中车府令所辖文书稽核、宫门出入两职,移交郎中令兼领。
影密卫调度权暂归少府代管。
赵高,你仍居原位,但凡涉诏令、奏报、人员进出,须经双签方可通行。”
赵高双膝微曲,似欲跪地求情,却被陈砚一眼逼住。
“你不必跪。”
陈砚声音冷峻,“朕不夺你官衔,但你要记住,从今日起,你的一举一动,不再藏于暗处。
你若再犯,不必等到证据齐全,朕便斩你于殿前。”
群臣屏息。
韩谈上前一步,接过御案上的三份物证,转身离去。
两名影密卫无声上前,立于赵高两侧,不执刃,不言语,只静立如桩。
赵高低头,未再抬头,缓缓退出大殿。
他的步伐依旧端正,但肩线微微塌陷,背影不再挺直。
陈砚坐回御座,目光扫过众臣。
“南越转运使制度,明日颁行。
灵渠分流藤江之事,由少府统筹调度。
诸卿若有异议,可具本上奏,但不得私相议论,更不得纵容家仆传播不经之言。”
无人应答。
他起身,未走偏门,而是沿着中轴御道缓步离去。
袍摆拂过青砖,脚步沉稳,未停未滞。
回到书房,他取出一枚新竹简,提笔写下:“赵高权柄已削,然党羽未清。
令断鸢网继续监视七名府邸账房、五名马夫、三名厨役,重点记录其与外界接触频次及物品交接方式。”
写罢,他搁笔,取出浑天仪,轻轻拨动指针。
仪器微震,指针再次指向东南。
他凝视片刻,忽然问:“那只鸢,回来了吗?”
门外值守的内侍迟疑片刻,低声答:“尚未回返,但昨夜有人在渭水北岸见到一只黑羽飞鸟盘旋,未落于任何屋舍,旋即南去。”
陈砚未再追问,只是将浑天仪收回匣中,推至案角。
他翻开一份新呈报的户籍册,目光落在岭南三郡的丁口数字上,手指在“象郡”
二字上轻轻一点。
这时,韩谈快步走入,手中持一封密信。
“刚从南线传来,冯劫在洭水遭遇伏击,损失粮车十二辆,护军死伤三十余人。
但他未退,反而下令就地扎营,声称要‘清道再进’。”
陈砚点头,语气平静:“他倒是学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