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出一张薄纸,上面拓着几行字迹,“这是从旧档里翻出来的杜衍奏疏,我做了标记。
他写字时左手废,全靠右腕力,所以转折处总有顿挫,像刀刻。”
陈砚将纸收下,放入袖中。
“你回去吧。
工械坊的事别停,连弩的模具尽快定型。”
云姜没动,“您是不是已经知道,这把火不是冯去疾烧的?”
“他知道有人查他,所以慌。”
陈砚看着她,“但慌的人不会只烧一角,他会全烧。
这火,是别人替他烧的,烧给他看,也烧给我看——让我以为他心虚,让我动手拿他开刀。”
云姜脸色微变,“挑拨?”
“赵高倒了,他的局还在。”
陈砚声音低下去,“有人想让我和冯去疾斗,斗得两败俱伤,他们好躲在后面重新织网。”
云姜没再说话,行礼退下。
殿门关上后,陈砚走到案前,提笔写下一道手令,盖上私印,封入竹筒。
他叫来一名影密卫,低声吩咐:“把这个交给韩谈。
命令他把影密卫分成两线,明线继续巡查百官府邸,暗线专盯三件事——医药流通、夜间密会、文书传递。
凡是涉及‘寒髓散’‘旧寒’‘重配’字样的,立刻报我。”
影密卫接过竹筒,迅离去。
陈砚又取出一张空白竹片,写下“寒髓散需重配,太医院即日寻药引”
十二字,盖上御印,命人送往太医院值房。
他要放风。
风一起,蛇就会动。
深夜,西市。
“济世堂”
后屋,油灯昏黄。
杜衍坐在案前,左手蜷在袖中,右手正用朱砂在一张药方上写字。
纸面写着“附子三钱,乌头五分,藜芦一钱”
,末尾落款是个“杜”
字,笔锋如刀削。
门外传来两声轻叩。
他停下笔,抬头。
“师兄,有人在巷口转了三圈,穿黑袍,没戴帽。”
学徒低声说。
杜衍没答话,只将药方折好,塞进竹箧夹层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匙,匙柄刻着一个“杜”
字,轻轻摩挲了一下,然后放入袖中。
他站起身,吹灭灯。
屋外,一条黑影贴着墙根移动,手中握着一块木牌,牌上写着“影密卫七组,盯药铺,未见异动”
。
陈砚坐在御书房,面前摊着三份文书:一份是太医院刚报上来的药材申领单,一份是影密卫记录的西市药铺出入名单,还有一份是云姜亲手写的灰烬分析。
他的手指停在“济世堂”
三个字上。
烛火跳了一下。
他拿起那枚从杜衍旧档中找出的铜药匙,放在掌心。
冰凉,边缘有些磨损,像是被人握过很多次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韩谈走进来,低声说:“西市‘济世堂’今夜收到一张药方,用朱砂写的,内容涉及乌头与附子。
送方人已确认是杜衍。
影密卫暗线已盯上他,但他还没传递出去。”
陈砚点头,“让他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