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盯着那八个字,指尖在帛书边缘轻轻划过。
烛火映着纸面,墨迹干得乌,像是凝固的血块。
他没有笑,也没有动,只是将帛书翻了个面,露出背面一道极细的朱砂划痕——这痕迹他见过,在三年前一份被焚毁的太医院密档残页上。
韩谈站在门边,影子投在地砖缝里,像一道裂口。
“查近十日进出宫中的药方。”
陈砚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“凡是含乌头、附子、藜芦的,全部调出来。
另外,翻一翻赵高旧档,他早年用的‘寒髓散’,配方便子是谁写的。”
韩谈应了一声,转身要走。
“慢。”
陈砚抬手,“杜衍的名字,你可听过?”
韩谈脚步一顿,“太医令少丞,三年前贬出京,据说去了琅琊行医。
此人开方喜用朱砂,字迹瘦硬,臣在旧档里见过几次。”
“就是他。”
陈砚将帛书递过去,“笔迹对得上。
一个被贬的医官,能悄无声息进得了赵高府门,还留下暗语,说明他从没真正离开过那个局。”
韩谈低头看着帛书,眉头越皱越紧,“‘旧疾复’……若是指赵高当年的旧症,那这药需重配,不是为了治病,是为了起事。”
“药是引子。”
陈砚站起身,走到沙盘前,手指点在咸阳西市的位置,“他们要用药做信,用医做眼。
你现在就去太医院,把所有涉及‘寒髓散’的药材流向查一遍。
另外,派人盯住西市所有药铺,尤其是叫‘济世堂’的。”
韩谈领命而去。
殿内只剩陈砚一人。
他盯着沙盘,目光缓缓移向冯府所在的位置。
昨夜账册被焚,时间太巧,巧得像是有人故意让他看见。
半个时辰后,云姜来了。
她进门时袖口沾着灰,手里拎着一只陶罐。
罐口封着湿泥,隐约透出一股焦味。
“这是从冯府后巷灰堆里取的。”
她将罐子放在案上,“火是从外面泼油点的,不是内部自燃。
碳层外焦内湿,烧得急,灭得快,明显是做给人看的。”
陈砚打开罐盖,伸手捻了点灰烬。
质地粗糙,夹着未燃尽的竹纤维。
“账册烧得不彻底?”
他问。
“只烧了最上一层。”
云姜摇头,“下面的纸页只是熏黑,字迹还能辨认。
而且守夜的仆人说,当晚有人离岗半个时辰,回来时衣角带油味。”
“人呢?”
“查到了。
他弟弟在西市‘济世堂’当学徒。
今晨有个背竹箧的跛脚大夫去过那里,左手残,说话带楚地口音,留了一包药,说是‘治旧寒’。”
陈砚眼神一沉。
“杜衍。”
云姜点头,“我已经让匠坊的人比对了笔迹。
那包药的药方上,‘附子三钱’的‘三’字,末笔上挑,和截获帛书上的写法一致。”
陈砚沉默片刻,忽然道:“你还能认出他的手?”
“只要他再写,就能。”
云姜从袖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