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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细察其人,多出自寒微,学识尚浅,恐难堪大任。
臣请暂缓今年名额,待遴选更精,以免朝廷威信受损。”
殿中数人颔。
陈砚没动,只问:“去年琅琊饥荒,是谁带人凿渠引水?”
无人答。
“本县记得清楚。”
他缓缓起身,“是个叫王允之的寒门子弟,父亲是佃农,母亲替人浆洗为生。
他中秀才那年,县学不肯收,自己在城外破庙读书。
后来放榜,主考嫌他出身低,差点刷下去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冯去疾:“可就是这个人,带着三百流民挖了四十里渠,救活两万口人。
如今呢?因‘行事急切’被贬为仓吏。”
冯去疾袖中手指微动,却未开口。
“你说他学识尚浅?”
陈砚冷笑,“那你告诉我,哪个世家子弟,能在荒年带民自救?哪个高门公子,肯赤脚踩泥,日夜督工?”
殿中静了下来。
韩谈上前一步,展开三卷竹册,高声宣读三地实绩。
每念一句,便有内侍将原档编号刻于玉牌,呈于台前。
“北地郡王允之,任内新增垦田四千二百亩,税赋增收一万两千石。”
“云中郡李承业,主持修渠两段,灌溉良田六千余顷,民户联名请留。”
“陇西赵元礼,冬赈放无滞,稽查私囤三起,罚没粟米八百石。”
陈砚走到阶前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这就是你们口中的‘轻躁’?这就是所谓‘不符稳政’?”
他看向冯去疾:“朕问你,大秦要的是实心办事的人,还是只会背祖训、讲出身的空壳?”
冯去疾终于开口:“陛下明鉴,臣所虑者,唯恐选拔过,致良莠不齐。”
“良莠不齐?”
陈砚反问,“那你说,什么叫良?什么叫莠?”
“德行为先,学识次之。”
“好。”
陈砚点头,“那我再问你,德行从何而来?是从娘胎里带来的门第,还是从实事中磨出来的担当?”
他转身,面向群臣:“自今日起,凡举荐寒门有功者,赏;压制者,以妨贤论罪。
若有谁觉得,祖荫比实干重要——”
目光如刀,落在冯去疾脸上。
“大可以辞官归乡,守你们的百年基业。”
殿中无人言语。
几名老臣低头避开视线,另有几人exd眼神,神色复杂。
冯去疾缓缓后退半步,苍玉组佩轻轻晃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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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朝后,陈砚未回寝殿,仍坐于御书房。
李婉进来,手中捧着三份誊清的简表,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。
“辛苦了。”
陈砚看她一眼,“户部这些旧账,你还盯得住?”
“能。”
她答得干脆。
“那就继续理。
特别是那些和琅琊商号往来的,一笔一笔,全都拆开看。”
李婉应下,转身要走。
“等等。”
陈砚忽然道,“你刚才在殿上,一句话没说。”
她停住。
“可我知道你在想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