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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姜说,“一家在南市,两家在城西。
都是小坊,但最近三个月,都接了大宗订单。”
“多少?”
“每家三百份。”
她顿了顿,“足够三百封密信。”
韩谈抬头:“有人在批量准备传信?”
“不止。”
云姜从袖中又掏出一片竹简,“我在原信背面现了压痕。
是写过字后刮掉的。
用油一浸,显出几个字——‘癸酉夜,三十六人,祭楚祖,歃血盟’。”
韩谈猛地站起身。
云姜看着他:“你要现在去抓人?”
“不。”
陈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他走进来,手里还拿着那块陨铁。
他把铁放在桌上,盯着竹简上的字。
“歃血盟。”
他重复了一遍,“不是喊口号,是立誓。
他们已经开始结党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韩谈问。
“等。”
陈砚拿起竹简,吹了口气,“让他们继续烧香,继续买铁,继续写密信。
我要知道他们连的是谁,钱从哪来,兵器藏在哪。”
“可他们要是起事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
陈砚把竹简放下,“现在起事,是找死。
他们要的不是一战,是燎原。
所以他们会忍,会藏,会等。”
他看向云姜:“那三家药坊,继续盯着。
谁去订货,谁去取货,记下来。
但别惊动。”
云姜点头。
“还有。”
陈砚说,“以后所有密信,都先过你手。
你来验药粉,辨痕迹。
这事儿,只能你做。”
云姜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只把竹简收进袖中,转身走了。
第七天,陈砚在书房独坐。
桌上摊着一块新竹简,他用炭笔画了一张图:中间是咸阳,四周标着楚、齐、赵、魏、燕、韩六地。
每地下面写了几行小字,是最近收到的情报汇总。
楚地最密:南郡、泗水、会稽都有异动,铁器流动频繁,旧庙祭祀增多。
齐地次之:有人在琅琊海边造船,不登记,不纳税。
赵地最隐:无公开集会,但流民数量激增,户籍册对不上。
他盯着图看了很久,然后在楚地画了个圈,在齐地画了个圈,最后在赵地也画了个圈。
笔尖停在赵地那个圈上,没抬起来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韩谈进来,手里拿着一封竹筒。
筒身完好,但陨铁碎片边缘有磨损,像是在水里泡过。
“南郡来的。”
韩谈说,“迟了两天。”
陈砚接过,挑开蜡封,抽出竹片。
正面只有一行字:“三十六人已散,分赴六地。”
他把竹片翻过来,用炭笔一涂,背面显出三个字:“始皇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