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仅本家的亲戚来了,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,甚至附近村子一些听说过他大名的乡邻,也都借着拜年的由头,想来亲眼见见这位“文曲星”
。
家里准备的凳子不够用,很多人就站着聊天。
话题自然离不开张诚的成就,乡亲们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着敬佩和羡慕。
“建军,秀兰,你们真是养了个好娃啊!
给咱们老张家,给咱们整个大西北都长脸了!”
“诚娃子,你在外面干的那都是大事!
咱们在电视上都看到了,了不起!”
“咱村的娃娃们,都以你为榜样哩!”
面对这些真诚甚至有些笨拙的赞誉,张诚的父母谦逊地回应着,脸上却难掩骄傲。
张诚则始终保持着温和的态度,对于乡亲们好奇的提问,只要不涉及机密,他都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简单解释,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。
他还特意关心了几位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老人和孩子,让母亲额外包了些红包送去。
这一天的热闹,是一种甜蜜的“负担”
。
它让张诚更深切地感受到了乡梓之情的厚重,也体会到自己的成就给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带来的希望与激励。
直到傍晚,人流才渐渐散去,院子里留下了满地的瓜子皮和糖纸,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、混合着烟草和饭菜味道的、独特的新年气息。
喧闹过后,从大年初三开始,生活终于逐渐回归了张诚所期盼的清净。
来访的客人明显少了,家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
爷爷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,母亲收拾着过年的剩菜,父亲和几个老友约着去村头下棋了,弟弟张磊则跑出去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放鞭炮玩耍。
张诚终于有了大把完全属于自己的、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。
他并没有给自己安排任何“任务”
,而是真正开始了“悠闲从容”
的生活。
早晨,他会睡到自然醒,听着窗外树枝上麻雀的啾鸣声起床。
吃过母亲准备的、简单却暖胃的早餐(基本都是小米粥和过年的剩菜、剩下的饺子之类的),他便搬一把竹椅,坐在廊檐下,随意地翻看一些从北京带回来的、与专业无关的杂书,或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看着院子里那几株在寒冬中依旧挺拔的枣树,任由思绪放空,什么也不想。
下午,是他雷打不动的“散步时间”
。
他不再局限于自家的院子,而是信步由缰,走向村子四周那广阔的田野。
冬天的西北高原,田野里少了夏秋的繁盛,却别有一种苍茫、辽阔和宁静的美。
土地大多裸露着,呈现一种深沉的黑褐色,上面覆盖着些许枯黄的草茎和未融的残雪。
田埂上的杨树、柳树脱光了叶子,只剩下光秃秃的、遒劲的枝干,如同大地的筋骨,倔强地指向灰蓝色的天空。
他穿着母亲做的厚棉鞋,踩在冻得硬邦邦的田埂上,出“嘎吱嘎吱”
的轻响。
寒风拂过面颊,带着泥土和干草的气息,清冽而提神。
他走得很慢,目光悠远地掠过一片片平整过的土地,看着远处如同灰色带子般蜿蜒的新修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