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新盖的,还算齐整。
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,角落里的柴禾垛码得整整齐齐,显示着主人的勤快。
一进堂屋,一股混合着炕烟、蒸馍馍和淡淡檀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,这是张诚记忆中最熟悉、也最安心的味道。
堂屋正中央挂着毛主席像和一副松鹤延年的年画,下面是一张八仙桌。
靠墙的位置,是一个连着灶台的大土炕,此刻炕火烧得正旺,炕席滚烫,坐在上面,一股暖流瞬间从臀下蔓延至全身,驱散了所有的寒意。
磊磊一进屋就脱了鞋爬到炕上,在暖烘烘的炕席上打滚:“哇!
好暖和啊!”
李秀兰和奶奶开始张罗着把带来的年货归置起来,张建军则和父亲张满仓坐在炕沿上,点起了旱烟袋,说着家里的收成、村里的闲事,烟雾缭绕中,是男人之间沉默而厚重的交流。
张诚没有上炕,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炕边,看着这熟悉的一切,听着家人的絮叨,感觉自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,贪婪地吸收着这人间烟火的温暖与平静。
在这里,他不是那个解决前沿难题的“张工”
,不是那个表核心论文的“张诚”
,就只是爷爷奶奶的孙子,父母的儿子,弟弟的哥哥。
接下来的两天,一家人都在为过年忙碌着。
腊月二十九,是蒸馍馍的日子。
这是西北过年的大事,蒸的馍馍要吃到正月十五,寓意年年有余。
奶奶和李秀兰天不亮就起床和面、面。
那是一个巨大的陶瓷盆,里面是已经酵好的、带着酸香的老面头。
加入新的面粉,婆媳俩轮流上阵,用力揉搓着巨大的面团,直到面团光滑筋道,能拉出薄膜。
张诚和磊磊也被分配了任务——给馍馍点胭脂(用筷子蘸着食用红色素,在蒸好的白面馍馍顶上点一个红点)。
磊磊对这个工作充满了热情,但又总是点得歪歪扭扭,或者用力过猛,红点成了一滩。
张诚则细致得多,每个红点都圆润饱满,点在雪白的馍馍上,煞是好看。
“还是我诚娃手巧。”
奶奶看着张诚点的馍馍,笑眯眯地夸赞。
蒸笼一层层架在大铁锅上,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,熊熊燃烧。
白色的蒸汽带着浓郁的面香弥漫了整个厨房,模糊了人影。
当第一笼馍馍出锅时,那白胖胖、暄腾腾的样子,引得磊磊直流口水,不顾烫手就抓了一个,一边吹气一边往嘴里塞,被李秀兰笑骂是“小馋猫”
。
张诚也拿起一个,掰开,热气腾腾,麦香扑鼻。
他咬了一口,那种纯粹的、粮食本身的甘甜与嚼劲,是城市里任何精制面包都无法比拟的。
除了蒸馍,还要炸油饼、馓子。
爷爷张满仓负责烧火,掌控油温。
李秀兰和奶奶在案板前忙碌,擀面、切条、扭花,动作麻利。
滚烫的油锅里,面食一下去便迅膨胀,翻滚,变得金黄酥脆。
炸好的油食放在大筐箩里晾着,那香味能飘出老远。
磊磊围着筐箩转悠,时不时“偷”
一根馓子,咔嚓咔嚓嚼得欢快。
张诚也尝试着帮忙擀油饼,但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