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冬日坚实的土路,向着那个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庄走去。
路两旁是收割后留下的玉米秆茬子,整齐地排列在田垄上,像一排排等待检阅的士兵。
远处的山梁上,残雪未消,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。
偶尔有骑着摩托车、驮着年货的村民从旁边经过,认出张建军,都会停下来热情地打招呼。
“建军,回来过年啦!”
“哎呀,这是诚娃子吧?长这么高啦!
听说在北京上大学哩?了不得!”
“磊磊也回来啦?跑慢点!”
淳朴的乡音,热情的笑脸,让张诚感到一种熟悉的亲切。
这里没有未名湖的波光潋滟,没有博雅塔的巍峨身影,没有实验室的精密仪器,也没有学术讨论的唇枪舌剑,有的只是最原始、最质朴的土地和人情。
这种强烈的反差,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抽离感,仿佛从那个高运转、追求极致理性的学术世界,一下子坠入了一个缓慢、温暖、充满烟火气的人间。
远远地,已经能看到村口那棵标志性的、枝桠虬结的老槐树。
树下,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这边张望。
“爷爷!
奶奶!”
磊磊眼尖,大喊一声,甩开两条小腿飞奔过去。
张诚也加快了脚步。
走近了,看清了爷爷奶奶的模样。
爷爷张满仓,穿着一件洗得白的藏蓝色中山装,外面套着旧棉袄,头上戴着厚厚的雷锋帽,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,但腰板依旧挺直,眼神清亮。
奶奶刘彩娥,则是一身传统的深色棉裤棉袄,围着灰色的头巾,身材矮小瘦弱,脸上却总是带着慈祥的、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笑容。
“哎哟!
我的乖孙孙!”
奶奶一把将冲过来的磊磊搂在怀里,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孩子冻得冰凉的小脸,心疼得直念叨,“跑这么急,看这一头汗,冷不冷啊?”
“奶奶,我不冷!
我穿新衣服了!”
磊磊在奶奶怀里扭动着,炫耀着他的红羽绒服。
爷爷则先接过了张建军肩上的袋子,声音洪亮:“回来了就好,路上还顺当吧?”
目光却已经越过儿子,落在了后面走来的张诚身上。
“爷爷,奶奶。”
张诚走到近前,恭敬地喊道。
“诚娃回来了。”
爷爷看着他,目光里带着审视,更多的却是欣慰,“嗯,气色还行,没瘦。”
他话不多,但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。
奶奶放开磊磊,又拉过张诚的手,上下打量着,眼眶有些湿润:“高了,也壮实了些。
在学校……都好吧?吃饭能跟上不?北京那地方,听说东西贵得很……”
“奶奶,我都好,学校伙食挺好的。”
张诚任由奶奶握着手,感受着那粗糙而温暖的触感,心中一片柔软。
“好就好,好就好……”
奶奶连连点头,拉着两个孙子的手,仿佛拉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,“走,快回家,屋里炕烧得热乎着哩!
你爷爷一早就在念叨了。”
老家是典型的西北农村院落,土坯围墙,朝南几间大瓦房是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