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屋外,夜色渐浓,山风带着凉意穿过林间,发出呜呜的声响,仿佛孤狼的低嚎。
狄云如同雕像般伫立在木屋阴影处,怀抱长剑,气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江天雄则在不远处盘膝而坐,看似闭目养神,实则耳听八方,警惕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。风吹雪戴着陈然给予的天意城制式面具,安静地坐在一块青石上,擦拭着手中的长剑,清冷的眸光偶尔扫过木屋门口。
陈然走出木屋,随手将面具摘下,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,驱散了些许疲惫。连续两个时辰运功为邀月疗伤,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,也消耗不小。
“城主。”江天雄睁开眼,低声道,“附近十里内,暂无异常。兄弟们轮班值守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陈然点了点头,“辛苦了。让大家保持警惕,邀月在此的消息绝不能泄露。另外,派两个机灵的去弄些清淡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回来。”
“是。”江天雄应下,起身去安排。
风吹雪走到陈然身边,轻声问道:“师父,她……怎么样了?”
“伤势暂时稳住了,但心结难解。”陈然望着木屋窗口透出的、摇曳的微弱烛光,那是他之前留给邀月的一盏油灯,“《明玉功》的反噬非同小可,她需要时间,也需要……自己想通。”
木屋内,油灯如豆,在墙壁上投下邀月孤峭的身影。
药汁的苦涩似乎仍萦绕在舌尖,但一股温和的暖流也随之在受损的经脉中缓缓化开,抚平着那针刺般的剧痛。这感觉让她陌生而抗拒,却又无法否认其带来的切实舒缓。
“《易筋经》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。少林镇派之宝,竟被一个藏头露尾的天意城主用来救治她这世人眼中的“魔头”。真是荒谬绝伦。
他图什么?
仅仅是为了避免与怜星结仇?还是另有更深层的算计?
邀月一生强势,习惯于掌控一切,将世间万物视作棋子,此刻却第一次感到自己成了一枚看不懂棋路的、被他人执掌的棋子。这种失控感比经脉受损更让她难以忍受。
她尝试再次运转《明玉功》,内力甫动,丹田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,经脉中刚刚平复些许的寒气再次蠢蠢欲动。她闷哼一声,不得不放弃。
伤势比想象的更重。
那个面具人的话如同魔咒,在她耳边回响。
“困住的,从来不是怜星,而是你自己……”
“拨乱反正?说到底,宫主只是无法接受失去掌控……”
“让怜星宫主余生都活在愧疚与痛苦之中……”
“住口!”邀月猛地一挥袖,掌风扫过,桌上的空药碗“啪”地一声碎裂在地。她胸口剧烈起伏,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。
木屋外的几人瞬间警觉。狄云的手按上了剑柄,风吹雪站起身,看向师父。
陈然只是摆了摆手,示意无妨。他听着屋内传来的粗重喘息和瓷器碎裂声,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会愤怒,就好过心如死灰。
只要还有情绪波动,就证明她内心的坚冰并非无懈可击。
夜色渐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