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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任何猜测,都是引火烧身,更会将本就混乱的局势推向不可控的深渊。
他只能以沉默承受帝王的雷霆之怒。
而这沉默,在嘉靖眼中,却近乎一种无声的默认,至少是无能!
连最贴身的奴才都查不出蛛丝马迹,这岂不是更印证了对手的老谋深算、其势力的无孔不入?
远处的百官队列,早已是落针可闻,人人面如死灰,体若筛糠。
赵贞吉更是恨不得将头埋进金砖缝里去,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里衣。
海瑞是他的属下!
那口要命的“贺表”
是他亲手从海瑞家中取出,又亲手送入这西苑!
无论海瑞背后有无主使,他赵贞吉一个“失察”
、“昏聩”
的罪名是绝对逃不掉了!
他甚至能感觉到周遭同僚那若有若无、却又冰冷刺骨的视线。
辅徐阶,依旧保持着叩的姿态,花白的头在额前散落少许,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。
他那素来沉稳如山岳的背部线条,似乎也僵硬了几分。
无论他心中如何叫屈,如何自认清白,在这等惊天事变面前,作为文官之,他当其冲。
陛下那“主使”
的怀疑,即便毫无证据,第一个要疑及的,自然是他这位似乎最有动机、也最有能力“和皇帝扳手腕”
的辅大人。
他心中一片冰寒,深知此事一个处置不当,便是泼天大祸。
就连圣眷正隆、似乎然物外的陈恪,此刻也微微垂着眼帘。
他能感受到那无形中也可能扫过自己的猜忌目光——前番陕西赈灾,是他力荐的海瑞。
此刻,他心中并无惶恐,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,如同置身风暴边缘的礁石,默默计算着浪涛的力度与方向,等待着最关键的那一瞬,才能出手稳住即将倾覆的舟楫。
他知道,嘉靖此刻的疯狂猜忌,并非全无道理,在这份将皇帝批得体无完肤的《治安疏》面前,整个文官系统,甚至包括他陈恪,都成了陛下眼中潜在的“敌人”
。
嘉靖帝的目光如同失控的烛火,在殿下那些匍匐的背影上来回扫视,每一个低垂的头颅,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藏着无尽的阴谋与背叛。
他喘着粗气,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孤绝感涌上了心头。
是啊,他们都有可能。
徐阶?高拱?那些清流?甚至是……裕王?
这金碧辉煌的殿堂,这匍匐在地的百官,此刻在他眼中,竟变得如此陌生而危险。
他紧紧攥着那份奏疏,仿佛那是唯一真实的东西,而周围的一切,都笼罩在了一层令人窒息的、充满恶意的迷雾之中。
所有的劝谏都可能是逼宫,所有的恭顺都可能是伪装,所有的“巧合”
都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阴谋。
嘉靖此时不再相信任何人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,嘉靖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。
他看到的,是一片恭顺的头顶,一片惶恐的沉默。
没有人出声。
没有人请罪。
没有人站出来承认,或指认。
这份足以将他这位九五之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