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上下滚动，好半天才接着说，“当初我跟东山那几家商户承诺，他们要是想撤股，随时能撤，我绝不含糊。

现在因为疫情，他们天天堵在我家门口要钱，我……我实在没辙了，连我娘攒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，还是不够。

要是合作社肯接手，我以后就跟着大伙干，温泉村的活，不管是修屋顶还是打扫卫生，我多干两倍，绝不让大伙失望，绝不让这钱白花。”

“行了，别说这些了。”

许前进摆摆手，语气缓和下来，像冬日里晒透了太阳的棉絮，暖得人心头软，“都是一家人，说这些见外了。”

他把搪瓷缸子端起来，喝了口热水，热气从缸口冒出来，模糊了他的眼镜片，他摘下来用棉袄下摆擦了擦，又戴上，接着说，“既然大伙都同意接手，那咱就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，别光说不做。

先，得把温泉村的漏屋顶修了，让老瓦匠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，明天就去，材料从合作社的经费里出，不够再跟我吱声。

然后，美丽姐，你负责联系之前订客房的客户，跟他们好好说说情况，看看能不能等疫情过了再续订单，态度好点，别让人家觉得咱不靠谱。

三嫂，你去跟东山那几家商户谈谈，咱合作社接手后，他们的股金按比例折算，要么直接清账走人，要么等温泉村盈利了，分批次还他们；要么折算成合作社的股份，往后合作社挣钱了，他们也能跟着分，让他们也受益，别总盯着眼前这点钱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三嫂拍着胸脯应下来，声音响亮，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轻轻晃了晃，“这事交给我，保证谈妥！

我跟东山那几家商户认识，之前一起喝过酒，好说话！”

周美丽也点了点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个磨了边的小本子，翻开记上“联系客户”

几个字，笔尖划过纸页，留下清晰的痕迹，像在纸上刻下了承诺：“客户那边我去联系，之前跟我对接的几个老板人都不错，去年买咱的山货，还夸咱东西好呢，应该能通融。”

二懒看着满屋子热火朝天的样子，心里的担心也像被太阳晒化的雪，渐渐散了。

她想起刚才周美丽说的话，是啊，当年那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，现在这点坎儿，算什么？他拿出笔，在会议记录册上工工整整写下“全体表决：接手温泉村”

几个字，笔尖划过纸页，带着股子踏实的劲儿，仿佛已经能看见温泉村冒起热气的样子，连空气里都飘着硫磺的暖香。

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，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会议桌上，暖融融的，像铺了层碎金子，把桌上的搪瓷缸子、会议记录册都染成了金色，连缸沿的缺口都显得柔和了。

东子看着那缕光，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人——周美丽在低头记笔记，笔尖在纸上沙沙响；三嫂在跟小猴子比划着修屋顶的细节，手舞足蹈的；秀秀在给大伙递热水，搪瓷缸子碰在一起，出清脆的响；许前进在整理会议记录，眉头又皱了起来，却是在琢磨事的认真——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，像被这阳光照透了，之前压在心里的石头，一下子就没了分量。

他不是一个人在扛，身后还有整个合作社，还有村里的大伙，像一家人一样，陪着他一起迈坎儿，这暖比任何炭火都实在。

许前进把事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