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俺去还他钱,他还说不急,让俺先用着。
再说,他要是想坑咱们,犯不着费这劲——直接让咱们在岔路口等着,等巡查的来赶人,不是更省事?”
“就是!”
旁边一个穿灰布衫的村民站起来,拍了拍裤腿上的土,“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,在这儿耗着也是白耗,不如去试试,就算真有啥问题,咱们这么多人,也能有个照应,总比在这儿干着急强。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天,最后拍板决定分两批走:第一批先去两个人,看看河道那边的情况,要是真像年轻人说的那样,再回来叫大部队过去。
李铁蛋自告奋勇要去,张老实也跟着举了手——他为人稳重,眼尖,有啥不对劲能先看出来。
两人把驴车交给旁边的人看着,紧了紧腰带,悄悄往东边的河道走。
河道离岔路口有半里地,路不好走,尽是坑坑洼洼的土坡,路边的野草长得比膝盖还高。
走了没一会儿,就听见“沙沙”
的响声,抬头一看,前面竟是一片芦苇荡,青黄相间的芦苇秆有一人多高,风一吹,整片芦苇荡就像波浪似的晃起来,把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。
李铁蛋和张老实放慢脚步,拨开芦苇秆往里走,刚走到河边,就看见一艘小木船停在岸边新建起的临时码头,船身是深褐色的,船帮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,显然用了不少年头。
船上坐着个穿蓑衣的老头,头上戴着顶旧斗笠,手里夹着杆旱烟,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,正是老周。
他听见动静,缓缓抬起头,斗笠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下巴上花白的胡茬。
“是‘老鼠炎’让来的?”
老周开口问道,声音沙哑,像被砂纸磨过似的,目光落在两人身上,带着几分审视。
“对,对!”
李铁蛋赶紧点头,生怕老周不认,往前凑了两步,压低声音说,“俺们是来榨油的,拉了一车花生,岔路口不让过,老鼠炎说您这儿能坐船过河。”
老周磕了磕烟袋锅子,烟灰落在船板上,被他用脚轻轻碾了碾,然后指了指船舱:“上来吧,不过得等会儿。
刚才看见那巡查的往这边来了,穿个蓝布工装,手里拿着根棍,等他走了再开船。”
他说着,往旁边的芦苇丛里指了指,“你们先躲会儿,别被他看见,那小子眼尖得很。”
李铁蛋和张老实不敢耽误,赶紧钻进芦苇丛,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芦苇叶划在脸上,有点痒,却没人敢动。
没一会儿,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,“嗒嗒嗒”
,越来越近,还夹杂着木棍敲石头的声音。
“奇怪,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往这边来,咋没人呢?”
巡查员的声音传过来,带着几分疑惑。
两人屏住呼吸,透过芦苇秆的缝隙往外看——正是那个在岔路口站岗的巡查员,手里的木棍在路边的芦苇荡敲来敲去,眼睛扫着岸边,连船底都没放过。
他转了一圈,没现异常,嘴里嘟囔着“难道是看花眼了”
,转身往岔路口的方向走了。
等巡查员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,老周才朝芦苇丛里喊:“出来吧,走了。”
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