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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,柔嫔如今频频与惠贵妃娘娘接触,会不会是有了什么别的心思?”
伺候着黛玉脱了大氅,挂在黄花梨双面苏绣的衣架上。
紫鹃迎着黛玉全然不似往日温和的目光,还是咬着牙犹豫地开了口:
“如今七阿哥被咱们打压了下去,八阿哥本就没有夺嫡的可能,但惠贵妃娘娘到底还有个亲生的十阿哥。
惠贵妃娘娘出身高贵,位份上又是仅次于您的贵妃。
非要挑剔的话,也就是十阿哥年岁小了些,父亲是地方官员……但若是柔嫔背后的董鄂家站到了惠贵妃身后,那可是得了满军旗京官和文官的支持。”
“紫鹃,你能想到这些,我很开心,说明你确实是在为本宫考虑。”
黛玉转回了身子,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,一件件卸下有些繁复的饰。
今日出门虽说是早有预谋的匆忙,黛玉本身也不是个极爱装饰的人,但皇贵妃的身份摆在那里,容不得她穿得太过简朴。
珐琅花丝嵌珍珠的芙蓉金钗被“啪”
得一声拍在桌面上,因有着素锦的桌布,所以声音并不大,但还是惊得紫鹃直接跪了下来。
“可类似的话,以后不准再说。
否则,谁也护不住你,本宫身边你是留不得了。
连带着你一家老小,包括你的弟弟,都不用再在京城待着了。”
紫鹃脸色霎时惨白,额角渗出冷汗,颤抖着伏在地上,声音带着哭腔:
“奴婢知错,奴婢不该妄言,求娘娘恕罪!
奴婢只是一时心急,唯恐娘娘吃亏,绝无半分不忠之心!”
“紫鹃,本宫教你读书明理,是希望你在宫中能够看得清形势。
唇亡齿寒,护住你,也是在护本宫自己。
本宫知道,这么多年,你看了多少姐妹反目,为了情,为了名,为了利,伎忌生怨的比比皆是。”
黛玉望着镜中自己淡然的眉目,神色依旧清冷,连卸饰的动作都没停。
她慢条斯理取下耳畔珍珠坠子,轻轻搁在镜台,才转过身低下头看着紫鹃,淡淡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霜刃:
“但你不能因此忘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本分!
你既然明白这后宫中,流言蜚语、挑拨离间,本就是最不缺的东西。
本宫和眉姐姐守望相助多年,若连眉姐姐都信不过,又怎能在这后宫安稳立足?”
紫鹃哽咽着,泪水滑落,却不敢擦拭,只重重叩:
“奴婢谢娘娘宽宥,往后定当谨记娘娘教诲,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只求娘娘莫要厌弃奴婢,奴婢愿生生世世侍奉娘娘左右。”
黛玉微微颔,神色缓和了许多,抬手让紫鹃站了起来:
“你能明白最好。
这深宫如海,风波难测,本宫只愿身边之人同心协力,共御风浪。
旁的,你不必多想。”
说罢,她转身再次望向菱花镜,镜中人眉目依旧清冷,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。
窗外,寒风卷着檐铃叮叮咚咚,连带着夜色愈浓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