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正是此理。”林如海点头,“四爷请看,此奏对之妙,在於『引申有度,切中肯綮』。由经义自然引申至实务,所提策略皆切实可行,非徒託空言。且语气恭谨而自信,既显对圣君之忧国忧民深感敬佩,又尽臣子献计献策之本分。此乃『经筵奏对』之典范。”
林如海深入剖析:“故而为四爷计,日后若再遇垂询,无论出自哪位至尊,首需镇定,细察问话之深意;其次,回答需有根基,源自经典或公认之正道;再次,引申发挥须有见地,最好能关联时务,提出一二可行之议,忌空疏迂阔;末了,態度须谦冲诚挚,言辞需简练得体。如此,方能既显学识,又露才干,更见器宇。”
袁易凝神听罢,觉得林如海此番讲解,將他昨日那场应对背后深层的道理与技巧剖析得明白了,可谓“学以致用”、“应对进退”的大学问。
他对林如海恭声道:“先生今日一席话,令我受益良多,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教导此中机宜。”
林如海谦道:“四爷天资聪颖,悟性极高,一点即透。下官不过略尽绵薄,將些许经验告知罢了。日后四爷经事渐多,自有更深的体会。”
讲解了一番“经筵奏对”的关窍精髓,林如海正欲停歇,容袁易自行领悟消化其中三昧。
不料,袁易忽然开口问道:“我另有一事,想即刻请教先生——不知先生可否为我讲解一番水利治理之要务”
林如海不觉微微一怔。
水利之事,虽系国计民生之重,但袁易在这般讲授经筵奏对的间隙忽然提起,未免显得有些突兀。
林如海疑惑道:“四爷为何忽然对此等实务生出兴趣莫非近日有涉猎此类典籍”
袁易並不直接回答,唇角含著一丝若有深意的笑意,反问道:“先生乃聪慧之人,洞明世事,或许能猜度出我此刻心中所想”
林如海见袁易如此说,知袁易必有深意,便敛容沉思起来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轻叩桌面,脑中飞快转念。
忽而,他眼睛一亮,似有所悟,道:“如今正值夏季,汛期將至,最易发生洪涝之灾。昨日神京那场豪雨,四爷亦是亲歷。莫非四爷是虑及圣上或於垂询之际问及水利防灾之事,故而欲未雨绸繆,预先研习,以便届时能够从容奏对”
袁易听罢,含笑点头,赞道:“先生果然心思縝密,一语中的。”
心中却暗忖:林如海確是机敏,所言已擦著边儿,但尚未触及深层、关键的缘由。
这缘由,须得从泰顺元年夏天说起。彼时直隶曾发生过不小的水患,灾情颇重。当时尚是“姜念”的袁易,便曾应忠怡亲王代天子垂询,陈述过若干救灾之策。
而袁易记得,在他的前世,雍正三年的夏天,直隶爆发过更为酷烈的大水灾,哀鸿遍野,震动朝野。
袁易心中早已存下一个念头:倘若此世的泰顺三年夏天,直隶亦难免更大的水厄,那么他便可將更为系统、深入的救灾策略呈於御前。届时,或不止於奏对,更能亲身参与其中。
如今,时节已悄然滑入泰顺三年的夏季。
他也已堂堂正正归宗为皇四子,又封了郡公。而自受封以来,整整十日过去了,泰顺帝尚未在朝堂之上为他安排任何职司。他推测,泰顺帝应该非是遗忘,实是慎重——既要权衡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