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道:“倘若朕下令关闭伊州书院,废除新政,你当如何?”
李延宗抬头,直视天家威仪,淡淡道:“我会回到田间,继续教农民识字算账,教孩子明白是非。因为知识一旦播下,就再也无法收回。您可以烧掉书籍,但烧不掉人们心中已经点亮的光。”
满殿寂然。
良久,皇帝轻叹一声:“退朝。”
三日后,圣旨下达:伊州书院无罪,教学如常。但李延宗本人,需留在京师担任“帝王师”,不得返回故地。
诏书宣读完毕,百官愕然。这既非惩处,也非褒奖,而是一种温柔的软禁。
李延宗却欣然接受。他在城南赁屋一间,收徒授课,不限身份,不论国籍。每日清晨,总有各色人等排队等候入门听讲??贵胄子弟、市井小贩、番邦使节、甚至宫中太监。
一年后,他的课程被整理成册,名为《问心十二讲》,悄然流传民间。
又两年,边疆告急,北方异族南侵。朝中无人可用,昔日被贬的“新政派”官员纷纷召回。其中多人出自伊州门下,治军严明,爱护士卒,竟能以少胜多,大破敌军。
捷报传回,举国欢腾。百姓街头议论:“还是李先生教出来的人能打仗!”
再五年,新帝登基,正是当年那位太子。登基大典之后,第一道诏令便是:尊李延宗为“文昭公”,赐宅邸于伊州,允其归乡讲学,终身不受朝命。
使者捧诏至伊州,只见书院门前桃李成荫,孩童诵书声琅琅入耳。问及李先生所在,童子遥指山巅。
使者登山,见一白发老者坐于石上,正与几名异族少年讨论天文历法。身边放着半碗冷粥,几页残稿随风轻扬。
使者跪拜宣诏,老者听罢,微笑摇头:“布衣问道,何须冠冕?”
说完,提笔在新稿上添了一句:
>“当我终于不再重要,才是教育真正成功之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