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腊八,京师的雪下得勤了,偏殿的窗台上,总积着薄薄一层白。朱祁镇晨起的第一件事,不再是摸枕头边的双枪竹兵——而是先问王振:“宣府有消息没?大同的兵到了没?”
“还没呢。”王振帮他穿厚袄,手往他怀里摸了摸,确认装着信和梅片糕的布包还在,“昨儿兵部递了塘报,说兵队走到张家口了,再走三天,准到宣府。”
“三天啊。”他咂咂嘴,走到案边,拿起支小楷笔,在纸上画圈圈——他想画宣府的粮仓,可不知道粮仓长啥样,画来画去,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,旁边点了几个小点儿,当堆在旁边的粮袋。
“画啥呢?”王振端着热粥进来,见他对着纸皱眉头,凑过去看,“这是……太阳?”
“才不是!”朱祁镇把笔一放,有点生气,“是宣府的粮仓!我想画出来,看看是不是跟小山似的,可我不会画。”
王振笑了,放下粥碗,拿起笔,在他画的圆旁边,添了个尖顶:“粮仓是这样的,尖顶,怕下雨漏进去。旁边再画个梯子,兵卒往上搬粮,得用梯子。”
他凑过去看,眼睛亮了:“对!还要画个小兵,站在粮仓门口,拿枪守着,就跟我的竹兵似的!”
“成。”王振拿着笔,慢慢画了个小人,手里举着两杆交叉的枪——跟双枪竹兵一模一样。
朱祁镇看得高兴,抢过笔,在小人旁边画了个小圆圈,当瓦剌的人:“让竹兵扎他!别让他靠近粮仓!”
正画得热闹,锦书顶着一头雪进来了,手里拿着个烫金的小盒子:“陛下,太皇太后让奴才送这个来,说是苏州来的匠人做的,给您玩。”
盒子打开,里面是个竹编的小粮仓——比朱祁镇画的精致多了,尖顶上还编着花纹,仓门能打开,里面放着十几个米粒大的小竹编粮袋,活灵活现。
“哇!”他一把抢过来,打开仓门,把小粮袋一个个拿出来,又一个个放回去,“跟真的一样!太皇太后咋知道我想画粮仓?”
“太皇太后听杨溥大人说了,陛下惦记宣府的粮仓呢。”锦书擦了擦脸上的雪,“还说,等开春瓦剌的事了了,让画工去宣府,画张真的粮仓图,给陛下看。”
“真的?”他抬头,眼睛亮得像灯,“画工画的,是不是比王振画的还像?”
“那可不。”锦书笑着点头,“画工能画粮仓上的砖,画搬粮的兵卒,连粮袋上的字都能画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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