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,爸爸可能很多地方都不够聪明,但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
她说,通知上写,爸爸这种自绝与人民的行为,是反动的。
她作为反革命的子女,得回北京参加学习班。
她边说边哭,边哭边说,在老沙肩头累得睡着了。
听着妻子不安的呼吸声,老沙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
他听过所谓的学习班……决不能让她落到那步田地!
他可以带她逃跑,可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当成流窜犯;她妈妈早就和爸爸划清了界限,她在北京没有家了;林场也保不住她,造反派迟早会来把她抓走!
只有一条路了,唯一能护住她的方法,就是带她到草原上去。
只要咬死了草情不好,一个人照看不了马群。
国家的马死了,谁能负责?这样,老沙就可以带她去茫茫的草原腹地,没人能找得到他们——可是,孤男寡女外出放马,也说不过去……
老沙望着天上莹白的满月,深吸一口气,摇醒妻子,给她讲了自己的办法。
妻子闪着泪光望着他,点头答应了。
第二天,他们去找林场王书记,申请结婚。
当初欺负妻子的女知青们也都同情她了——为了不去学习班,竟然要嫁给一个马倌?这真成广播里号召的扎根派了!
妻子却坐在办公室里,心平气和地摩挲着老沙套在她手上的金戒指。
老书记说再过几天马太瘦该赶不动了,催着他们上路。
老沙背上阿爸的蒙古包,和妻子一起赶着马群,离开了林场。
萨日朗见老沙久久不语,开玩笑道:“这些苦,我很少对人提的。
你可别觉得我老婆子是祥林嫂,对每个过路的人都要把吃过的苦展览一番啊。”
老沙被她的话逗笑了。
萨日朗也笑了起来,和气地问道:“你和妻子养的狗,后来怎么样了?”
一种尖锐的疼痛扎进了他的心脏。
“我妻子去世后不久,它也跟着去了”
,老沙深呼吸,艰难地回答道。
“啊,真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——那时一定很难熬吧?”
“是,我很对不起她。
她是为了生下我们的女儿才去世的。
她的身体……原本是不该怀孕的。
我真傻,听她说不会有事,就真的信了……”
“唉,女人生孩子,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啊。
她自己的身体,自己最清楚。
你不要自责了。”
老沙猛地抬头反驳道:“不,你不知道……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……连结婚,都是被逼无奈的!”
萨日朗斩钉截铁地摇摇头:“我不相信她是被迫的。
她一定是很爱你,才愿意用生命来换回你们爱的结晶。”
老沙苦涩地看着萨日朗:“你并不了解我妻子。”
“可你并不了解女人。”
萨日朗含着笑意把洗干净的碗盘叠在一起,说:”
男人总以为女人是敏感的、柔弱的、需要保护的。
其实在苦难面前,女人比男人更冷静、更坚韧、更下得了决心。
就拿我来说,过去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,就算不如我意,也没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