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听是府衙来的,周先生和另外两位老先生神色更郑重了些,连忙再次躬身。
“原来是朱公子,失敬。“
“不知朱公子此来是……”
朱老六笑了笑,目光在简陋的学堂内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周先生身上,神态比方才在门外时庄重了些,言语也客气:“周先生,几位先生辛苦。晚生此来,并非闲游,实是受家父嘱托,为朝廷文教之事奔波。”
“想必几位先生也知,陛下仁德,广设官吏蒙学,意在开启民智,为国家储才。”
“如今第一届三年期满,各地蒙学童子学业已毕。然,朝廷求贤若渴,岂忍见良材美质困于乡野?”
“故此,家父奉上命,于归德府城内,特设一‘进学馆’,旨在遴选各蒙学堂中天资聪颖、好学不倦之童子,接入府城,再行三年免费教诲。”
周先生几人闻言,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和光亮。
府城再读三年?
还是免费?
这简直是这些农家孩子想都不敢想的机会!
不过,这几个先生哪个没有受过社会拷打,第一时间,就察觉出来,有些不对劲。
上面设置进学馆,他们这些做先生的,怎么一点都不知晓。
朱老六观察着他们的神色,解释道:“自然,并非所有蒙学童子皆可入选。归德府下辖州县众多,蒙学学子数千,而这府城进学馆,初步也只计划招收二三百人。”
“需是其中真正拔尖者,或于经义有悟性,或于算学格物有天赋,或品性坚毅、勤勉过人者。”
“因蒙学初立,若行大规模考选,恐难以周全,亦恐失之于偏颇。故目前,暂由各蒙学先生据平日观察,予以举荐。”
“然,举荐亦非儿戏。入选者至府城后,若经考核,发现才不配位,怠惰学业,亦会遭清退,送回原籍。此举,亦是珍稀这来之不易的进学之机,望其能成真正栋梁。”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先生:“晚生这些时日,已走访了府城周边十余处蒙学点,得荐数人。久闻周先生此处学风严谨,学子中亦有不凡之辈,故特来请教。不知先生麾下,可有这等堪造就之材?”
周先生心中已是波澜起伏。
他立刻想到了李栓柱,那孩子在算学上的灵性,他是最清楚不过的。
若真有这等机会……但这朱公子年纪轻轻,所言是真是假?
府衙为何不直接行文,派属官前来,反而让一位公子私下走访?
沉吟片刻,周先生谨慎开口道:“朱公子所言,实乃莘莘学子之福音,老朽听后,亦感振奋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直视朱老六:“非是老朽不信公子,然此事关乎学子前程,甚至是自身安危,当需谨慎。”
“公子言称奉家父之命,不知家父是谁……可有凭证?”
“再者,如此重要之事,府衙为何不直接下发公文至各学堂,也好让我等教书匠人,有个明确的章程遵循?”
朱老六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,脸上并无愠色,反而露出一丝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
他轻轻击掌,门外一名随从应声而入,双手捧上一个锦盒。
朱老六打开锦盒,里面并非官印,而是一份折叠好的公文。
他取出公文,展开,只见上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