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想着,再拖个一两日,就去裴府找裴老太太。
一为问婚约,二为做家产切割。
裴家这几间铺子,毕竟是她三年心血。
虽然没为她赚什么钱,但她也不想毁了它们。
可裴家,好像并不怎么珍惜。
特别是看着裴夫人脚踩在白花花粮食上的时候,
比踩在她身上还痛。
糟蹋粮食,是要遭天谴的!
裴夫人看到她眼神里的心疼,只当抓住了她的痛处,愈得意。
又狠碾了几脚。
“识相点,就把裴家库房的管家账本和钥匙都交出来。”
当年裴老太太把裴家家产交给沈知意的时候,裴夫人就多有不甘。
毕竟她才是裴家正经主母,沈知意一个外人,算什么!
眼瞧着这几家铺子生意蒸蒸日上,
她早就动了把家产要回来的心思。
沈知意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道:“好。”
“月儿,你去,把掌柜的都请过来。”
“姑娘……”
“去。”
“是。”
裴夫人高昂着头颅,颐指气使。
“记得带上账本,我可是要查账的。”
“你欠我裴家的,一分不少,都得还回来!”
沈知意恭恭敬敬的。
“就依夫人所言。”
……
粮铺对面的酒楼上。
雅阁窗扉半开,缕缕檀香在房间里游荡。
浮云端着暖酒推门进来。
烟雾倏而被打散,化成一阵轻烟,融化在日光中。
窗前,裴迦叶盘腿而坐,闭目诵经。
正午阳光正烈,日头被格子筛成斑斑碎影,在他的身上流转荡漾,衬得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如玉般温润。
浮云反身掩好门,端着酒水走近。
响动惊动裴迦叶,他抬眼。
目光沉静深邃,仿佛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。
浮云恭敬地将暖酒奉上。
“主子,您今儿个怎么有兴致,看起热闹来。”
他家主子向来不问世事。
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
只是听说裴夫人来砸沈家姑娘的场子,竟包下整个雅间来看热闹。
裴迦叶没有回他。
他侧目看向楼下,一眼就找到了,在人群中忙碌穿梭的女人。
她身影单薄,一张小脸在烈日下晒得蜡黄,那件并不合身的暗黄襦裙,将她衬得愈矮小。
可她的眼睛却亮得出奇,顽强,倔强,不服输,迸出蓬勃生命力。
像一棵从石缝里倔强钻出来的小雏菊。
……
此时粮铺门口已经聚集不少人。
几大掌柜的围坐一圈,沈知意命人备了茶店果子候着,就等裴夫人查完核账。
看着粮铺周围,围得水泄不通的路人,月儿忧心忡忡。
“姑娘,这样真的没关系吗?”
账本营收到底是机密,这样当众审查,对几家店铺的营生都会有影响。
月儿是看着沈知意,熬着夜,跑断腿,求爷爷告奶奶,一点点把店铺做起来的。
光是这个粮铺,从选种,进货到开业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