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没有惊叫,没有拍案,甚至连呼吸都异常平稳。
他缓缓睁眼,望着帐顶蟠龙,良久,轻唤:“来人。”
王承禄战战兢兢入内,低头捧上茶盏。
皇帝却不接,只盯着他,声音沙哑如锈铁磨石:“你……是不是也听命于别人?”
太监浑身一震,险些跌倒。
皇帝闭目,苦笑:“连你们的脚步声,朕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了。”
就在此时,殿外传来通禀:“镇国公世子牛俊逸求见,称有先帝遗诏相关要事启奏。”
死一般的静。
皇帝睁开眼,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知道,这一夜,终究躲不过了。
片刻后,牛俊逸步入寝殿,一身素袍,不带兵器,唯腰间悬一玉箫——那是麴家旧物,曾为先帝赏赐。
他跪地叩,动作沉稳,却不卑不亢。
“陛下所思,从未真正出口。”
他抬头,目光如炬,“但今日这张纸,是。”
皇帝浑身剧震,手指死死抠住龙床边缘,指节泛白。
他想说话,却现喉咙像被千斤重锁扼住。
半晌,才颤声问:“你说……朕说的话,真是朕想说的吗?”
牛俊逸沉默一瞬,低声道:“若非醒来,怎知从前是梦?”
话音落,殿内烛火齐晃,似有风自虚空中起。
与此同时,西角楼火势渐熄,救火兵卒从灰烬中扒出半块焦木牌,上刻“律器储库”
四字,字迹残缺却触目惊心。
韩烈亲自赶到,蹲身拾起,眼中燃起怒火。
“这是前朝更漏院的暗记!”
他咬牙,“他们把‘音控’器械藏在这儿,借地道运香入宫——这条道,原是战时传军情用的!
如今却成了喂梦的肠管!”
他立即率人追查昨夜运香车队,顺着车辙印一路深入,最终停在一处废弃井口。
掀开石板,寒气扑面——幽深地道蜿蜒向下,尽头直通宫腹。
消息传回,麴云凰踏月而来。
她站在地道入口,风拂起她的鬓,脸上已无药童伪装,唯有冷冽如霜的决然。
她取出七弦琴,轻轻拨动一音,琴弦微震,竟与地道深处传来一丝极弱的共振。
她眸光一凝。
“他们还在运作……哪怕火烧了明面,暗处仍有人织梦。”
她冷笑:“可他们忘了,我修的是灵犀幻音诀——梦由心生,音由魂动。
只要这宫中还有一缕受控之音,我就能听见。”
她取出最后一点血玉粉,晶莹如星屑,掌心微烫。
这是她以十年苦修、无数次反噬换来的护魂精粹,也是唯一能净化音脉污染的圣物。
“他们不怕火。”
她低声,语气却如刀出鞘,“他们只怕清醒。”
她将血玉粉尽数撒入通风口,随即挥手下令:“封死所有通路——不杀一人,只断一梦。”
巨石轰然落下,尘土飞扬。
最后一道音脉,就此截断。
而在深宫之中,皇帝握着那张纸条,久久未语。
窗外,晨光微露,第一缕阳光刺破浓云,照进殿内。
他忽然开口,声音虽轻,却带着一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