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被剥去外袍,双耳贴铜片,承受着由内而外的震荡刑——并非酷刑,而是逆向音引术,逼其体内残存的控音经脉产生共鸣。
他终于崩溃,嘶声供出:“每月初七,东宫近侍‘徐常’必收一匣‘清嗓丸’,说是御医所赐,实则……为防声泄机密!
服用者,不得高语,不得悲啼,连梦话都会被药力压制——唯恐被人以音律牵引心神!”
牛俊逸听完,久久未语。
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沟壑,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庙宇。
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叮”
——似玉坠碰壁,又似琴弦自鸣。
他神色骤变,疾步而出。
月华如练,洒在庭院青砖之上。
麴云凰立于廊前,一袭玄衣如墨,手中琴弦未动,唇角却扬起一抹冷意,如同寒刃出鞘。
“你做了什么?”
牛俊逸沉声问,语气里已带上一丝罕见的震颤。
她不答,只抬眸望向皇宫方向,轻声道:“我只是让那老乐工‘死’得不够干净。”
牛俊逸心头一凛。
她继续道:“易容死士,替身入狱,真正的‘他’此刻已在东宫偏殿藏匿三日。
一口铜痰盂倒扣为腔,借宫墙地脉传导,持续释放极低频音波——专攻‘清嗓药丸’所致的神经滞塞。
服用者神志受扰,梦中躁动,言语失控……今晨已有三人呓语吐真,暗桩尽数录下。”
风掠过她的梢,她眼底却燃着冷火:“我怕的从来不是他们杀人灭口。
我怕的是,他们忘了什么叫——开口的代价。”
牛俊逸望着她,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你以身为饵,就不怕音诀反噬?一旦内力耗尽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也尝尝,”
她打断他,声音轻如耳语,却重若千钧,“被自己制造的寂静逼疯的滋味。”
话音落时,远处宫墙之内,一口沉寂多日的铜钟,竟微微一颤——无人敲击,亦无风动。
唯有月色冰冷,照见檐角一道悄然滑落的血痕,不知何时起,已蜿蜒如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