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竟敢……开口?”
可回应他的,是全城此起彼伏的低语——
“死人报家常……”
声浪如潮,愈演愈烈。
牛俊逸立于城楼,黑袍猎猎,望向礼部飞檐。
刹那间,栖于檐角的乌鸦尽数坠地,七窍流血,羽翼僵直。
他唇角微扬,低语:“你听得够久了。”
夜风骤起,卷动满城灯火。
忽然——
九座钟楼,无风自鸣。
九座钟楼齐鸣,声浪如潮,自皇城四方向外奔涌。
那音并非和谐天籁,而是错杂纷乱、高低不一的震颤,仿佛九股执念在夜空中撕扯、冲撞。
可就在百姓耳膜几欲裂开之际,一声极细微的嗡——自城楼方向荡出,轻如叹息,却似定海神针,将九道杂音瞬间牵引、归流。
同一刹那,全城钟声骤然同频!
一道贯穿天地的长音拔地而起,直冲云霄。
瓦片簌簌震落,枯枝轰然断裂,连地下暗河都似为之逆涌。
无数人跪倒在地,不是因惧,而是记忆如洪流倒灌——那些被“静”
字压住的往事,那些被金丝蛊虫啃噬的良知,尽数复苏!
一个白老妇抱着孙子冲出家门,嘶声哭喊:“我儿没叛国!
他是替主战死的!”
一名跛脚老兵捶地怒吼:“兵部藏了战报!
麴家军死前还在喊‘护陛下’!”
孩童懵懂跟唱,却在梦呓中呢喃出早已失传的军令暗号……
人心如锁链崩断,一环扣一环地炸开。
城楼之上,麴云凰立于狂风之巅,黑袍猎猎,十指紧扣膝上灵犀琴。
她并未拨弦,可指尖青筋暴起,额角血痕蜿蜒如蛛网。
那一声合鸣,并非来自钟楼,而是她以灵犀幻音诀,将万千百姓心中觉醒的“心音”
汇聚成刃,反向刺入礼部地底的蛊阵核心!
她唇角渗血,却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你用‘静’字教他们闭嘴,可你忘了——”
她低语,声音几不可闻,却字字如钉,“当所有人同时开口,那才是真正的‘静’终结之时。”
风卷残云,乌鸦尸雨般坠落,连檐角镇邪的铜铃都在哀鸣。
礼部大堂之下,残魂出非人的尖啸,金丝蛊阵寸寸龟裂,那些曾泛青的耳垂,此刻竟有血泪顺道滑下——是蛊虫在溃逃,也是人在苏醒。
而就在这万籁齐沸、天地变色的黎明前最暗时刻,一道明黄身影踏着碎月而来。
内阁辅亲自登门军驿,袍角沾露,步履沉重。
他双手捧着一卷泛黄绢帛,封口朱泥尚存,龙纹暗印清晰可辨——竟是深藏宫禁数十年、传说早已焚毁的先帝退位诏朱批原档!
门开时,烛火微晃。
牛俊逸立于案前,眸光冷峻如霜。
他接过黄绢,指尖触及那熟悉的御笔批语,竟不受控地轻颤了一下。
“朕非自愿,权臣逼宫,后世明鉴。”
——八字血书,力透绢背。
韩烈倚墙而立,耳道布条已被冷汗浸透,此刻却仰天大笑,笑声中夹着哽咽,如猛兽低嚎。
他猛地抬手砸向墙壁,拳骨崩裂,鲜血淋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