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,落纸如刀。
第一道密令飞出:“韩烈听令:即刻潜入宫闱,彻查所有带‘音槽’结构之器物——古琴、编钟、铜磬、乃至香炉底座,凡可共鸣者,皆列名录,不得遗漏一人一物!”
第二道令下:“召赤焰旧匠,以沈砚遗弓为范,仿制一具无弦琴。
外形须与宫中那具分毫不差,但内部音槽逆转三寸,九窍错位,使其听似同频,实则反噬其源!
三更之前,必须完工!”
第三道令出:“召府中七名乐师,闭门调音。
按我口述频率——三十六息一震,每震偏移半律,织成‘乱频曲谱’。
此谱非乐,乃刀;不奏欢愉,专斩魂引!”
命令传罢,她指尖仍在抖,不是因为惧,而是怒。
那皇帝以血脉为锁,以音律为链,把亲生骨肉当作提线傀儡,把天下英杰炼成死士。
可他忘了——有些女子,生来就不是跪着听命的。
更忘了,她麴云凰的琴,从不为取悦帝王而响。
子时将至,万籁俱寂。
突然,床上之人猛然睁眼!
牛俊逸双目赤红,冷汗浸透中衣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刚从千军万马的幻境中杀出生天。
他喘息着,声音沙哑如裂帛:
“是‘九宫音锁阵’……先帝设下的锁魂大阵。
那琴不是乐器,是桩——钉进血脉的魂桩。
每拨一次弦,就在宿主体内种一道音印,三十六次后,神魂尽碎,只剩躯壳听命。”
话音未落——
“嗡——”
一声低鸣自灵犀琴腹深处响起,琴弦无风自动,七弦齐震,竟自行奏出半拍残音!
麴云凰瞬间起身,剑已出鞘三寸。
窗外树影晃动,风中有极轻的脚步声掠过屋檐,似有无形之手正悄然拨动虚空之弦。
她与牛俊逸对视一眼,彼此眼中皆燃起烈火。
有人,已经在宫外奏响了“引律”
。
而此刻,皇宫最深处,地宫祭室。
尘封的石门无声开启,幽光浮动。
那具无弦古琴静静置于祭台中央,琴身符文忽然逐一亮起,由下至上,如血脉复苏。
最后一道纹路燃起时,整座地宫微微震颤。
它……在等。
等那一声回应。
谁先出声,谁就沦为傀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