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三刻的晨雾还未散尽,麴云凰已立在午门之外。
月白素衣裹着她挺直的脊背,松枝暗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——昨日绣娘说"
一准儿送到"
的衣裳,此刻正贴着她心口的温度。
怀里的密函被攥得皱,那是昨夜从张大人书房地道里抢出的账册残页,边角还沾着焦痕。
她望着午门朱漆下悬挂的鸣冤鼓,鼓面蒙着的牛皮泛着冷光,像极了当年父亲被押往刑场时,刽子手头戴的那顶皮弁。
"
姑娘?"
绣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麴云凰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鼓前。
老妇人捧着个锦盒,鬓角的银簪闪了闪:"
您要的孝带,我连夜赶了三条,怕您"
"
够了。
"
麴云凰打断她,指尖抚过锦盒里的素麻,"
一条就够。
"
鼓声是在卯正敲响的。
第一声"
咚"
震得檐角铜铃乱响,正在列队的朝臣们纷纷转头。
第二声"
咚"
撞碎了晨雾,金吾卫的佩刀相撞出轻响。
第三声"
咚"
里,麴云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她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炸响:"
云凰,若有一日沉冤得雪,你要替爹敲这鸣冤鼓,敲得天地都震醒!
"
"
何人击鼓?"
通政司的官员小跑着过来,官服下摆沾了露水。
麴云凰扯开孝带系在臂上,素麻扫过鼓槌时带起一阵风:"
将门遗孤麴云凰,为父鸣冤。
"
太和殿里,皇帝赵桓正端着茶盏。
青瓷盏沿刚碰到唇,殿外突然传来通政使的禀报:"
启禀陛下,午门鸣冤鼓响,击鼓者自称麴云凰,麴镇北将军之女。
"
茶盏"
当啷"
落回案几。
赵桓抬眼时,看见张辅正握着朝笏的手青筋微凸。
"
宣。
"
金殿门槛高得硌脚。
麴云凰低头跨过时,看见丹墀下站满了朝臣——三品以上的站在前排,绯色朝服像团团火烧云;五品以下挤在后边,青灰色的衣角被穿堂风掀得翻飞。
李御史就站在第三排末尾,官服前襟湿了一片,不知是汗还是水。
"
草民麴云凰,叩见陛下。
"
她跪得笔直,额头几乎要触到金砖。
殿内突然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燃尽的噼啪声。
直到张辅的声音像片冰碴子砸下来:"
麴家早因通敌罪抄家灭门,此女何来身份在此喧闹?"
"
通敌?"
麴云凰抬头,目光扫过张辅腰间的玉鱼袋——那是一品大员的标志,"
十八年前,北境告急,我父率三千铁卫守雁门关,粮道被断七日,张大人任户部尚书,却以军粮需按例审批为由,扣下十万石粮草。
"
她从袖中抖出一卷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