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 人生只剩归途(3 / 5)

声音挣扎著浮现出来,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
是养父陆元的模样。

他躺在病榻上,那张被穷苦和劳作刻满沟壑的脸。

因为高烧而泛著不祥的潮红。

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,枯枝般的手从破旧的被下伸出。

死死攥住了当时还是少年的陆沉舟的手腕。

那力道大得惊人,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
“娃儿....”

乾裂的嘴唇翕动著。

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破风箱似的嘶鸣。

“爹爹要走了.....”

“以后的路,就要你一个人.....”

老人的眼神浑浊而涣散。

却又固执地聚焦在陆沉舟脸上,仿佛要把他的容顏刻在脑子里。

“爹走了以后.....就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.....”

“这辈子我对不起她....也对不起你.....”

他的手一点点、一点点地鬆脱滑落。

最后无力地垂在硬邦邦的土炕沿上。

风雪带著初春刺骨的寒意,顺著他的脸颊蜿蜒而下。

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。

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捅开了他心底那扇尘封最久的门。

一个被他刻意遗忘,深埋多年的“梦境”。

不再是黄土炕。

不再是瀰漫著苦涩和死亡气息的昏暗土屋。

而是一个四方小屋,两位老人倚靠在沙发上。

那是他的父母。

现代的,生身父母。

仅仅数年不见,他们却像被时光的刻刀狠狠剜过。

父亲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僂的厉害,几乎蜷缩在冰冷的塑料座椅里。

鬢角的白髮不再是零星几点。

而是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,像覆盖了厚厚的霜雪。

他手里紧紧攥著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,动作迟缓而机械。

父亲的目光,空洞地望著玻璃窗內。

又仿佛穿透了那层玻璃。

茫然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,没有任何焦点。

母亲的头靠在父亲瘦削的肩膀上,白的头髮凌乱地散落著。

她闭著眼,眼皮浮肿,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如同淤伤。

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。

另一只手,却死死地攥著父亲同样枯瘦的手。

她似乎睡著了。

但即使在睡梦中,那紧蹙的眉头也未曾有片刻舒展。

母亲的手上,放著一个被摩挲得看不清人脸的全家福。

以前母亲总是嘮叨。

“你不结婚,也没孩子,到老了看你怎么办!”

他总是满不在乎地说。

“我就坐在家门口等你们来接我,跟小时候一样。”

他猛地俯下身,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墓碑上。

“爹!娘!”

他喉头剧烈地滚动,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。

“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