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怡红院的人都来送行,阿福塞给他个木雕的小渔船,说“益州多水,见船如见家”。
吴婶往他行囊里塞了满满一匣槐花糕,念叨“路上别吃冷食”。
陆襄抱着乔章林的腿,仰着小脸说:“舅舅,等我把《益州谣》学会了,等你回来唱给你听。”
乔章林蹲下身,摸了摸她的头,目光转向乔娘子。
乔娘子站在时念身边,手里还攥着那支木簪,见他看来,便笑着挥了挥。
风卷起她的月白衫裙,槐花落在她发间。
像那年她刚到怡红院时,时念递给她的那碗绿豆汤上,浮着的细碎花瓣。
马车驶离时,乔章林回头望了一眼。
怡红院的朱漆大门敞开着,檐角的“文道之地”匾额在晨光里泛着光。
姐姐和时念站在槐树下,身影被拉得很长。
像极了他年少时无数次回头,总能看见的那道等着他回家的身影。
乔娘子望着马车消失在巷口,转身往院里走。
时念拍了拍她的肩:
“他走前托我给你带句话,说等他从益州回来,就把府邸改成民生书坊,让你去当主事。”
乔娘子愣了愣,随即笑出声,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:
“那我可得好好学算账,别到时候被他笑话。”
回廊下的竹凳还在,曲谱摊开在上面,风拂过页脚,正好停在“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”那行。
乔娘子坐下,指尖重新跟着风打拍子。
檐角的槐花簌簌落在谱上,像谁悄悄写下的注脚。
此心安处是吾乡,不必问归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