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喘着气,“王上……呕血死了!
韩信烧了最后一仓粮,秦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!”
守将皱眉:“你从哪来?”
“我从火堆里爬出来的!
亲眼看见王上断气,军医都哭了!”
消息一传十,十传百。
有人不信,有人慌了。
东门守军立刻收紧盘查,却被另一队巡逻兵误认为封锁意图,双方差点动手。
混乱中,一支箭射入岗楼。
没人知道是谁放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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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天。
彭城内外,火光四起。
南门方向传来喊杀声,龙且率军强攻城门,钟离昧死守不出。
两军隔着护城河对射,箭如雨下。
北面营地突然自燃,不知是失火还是人为。
三营将领互疑对方纵火,直接拔剑相向。
西营与东营之间,因一支运粮队通行问题爆冲突。
一方说是奉命调粮,另一方坚称无令不得移动。
争执升级为械斗,死伤十余人。
更远处,一支小队打着项羽旗号疾驰而来,却被守军误判为敌军突袭,当场放箭拦截。
领头者中箭落马,临死前嘶吼:“我是奉命传令——王上要召集群将议事!”
无人理会。
火越烧越旺,映红半座城池。
有人开始往城外逃。
也有人冲进军械库抢武器。
原本用于抗秦的七支部队,此刻各自为战,互不相认。
口号从“破秦复楚”
变成了“守住粮仓”
“守住营区”
“别让别人占了先”
。
没有人再提项羽。
也没有人知道这场乱,是从哪一枪开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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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阳宫东阁。
更鼓敲过四更。
陈砚仍在案前。
他刚批完一份北方粮运文书,正要起身活动手腕,影密卫匆匆入帐。
“报——彭城方向急讯。”
陈砚坐下。
“钟离昧封锁南门,龙且率军围攻。
北面三营混战,东门溃兵引骚乱。
现七军互攻,火势蔓延,军心已乱。”
陈砚听完,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。
一下,两下,三下。
节奏平稳。
他开口:“继续盯着南门。”
“是。”
“另外,派一组人,伪装成楚军传令兵,带一句话去钟离昧营中——‘王上遗命,南门交由钟离将军全权执掌,若有违令者,格杀勿论。
’”
影密卫迟疑:“若他不信?”
“他会信。”
陈砚淡淡道,“人在绝境,最愿意听的,就是自己还没输。”
影密卫退下。
陈砚重新拿起笔,蘸墨,准备记录新情报。
笔尖刚触竹面,忽然一顿。
他低头看向案角。
那张田契残角还在。
英布的名字被墨迹晕开一点,模糊了边缘。
他盯着看了两息,提笔,在旁边写下两个字:可用。
外面,风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