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刻八十七次,升到一百一十三次。
她退开,回到陈砚身边。
“成了。”
陈砚盯着那个俘虏。
对方低头继续跑,可肩膀微微颤。
“这不是训兵。”
他说,“这是拆心。”
云姜点头。
“只要声音够熟,记忆就会自己撕开口子。”
当天傍晚,训练结束。
战俘被集中关入临时围栏。
晚饭照常放粟米粥和咸菜。
那两个唱歌的楚兵也被安排在附近洗碗。
天快黑时,其中一人又哼起来。
这次是另一段:
“腊月廿三祭灶天,娘总留我吃半碗……”
声音断续,像不经意流出。
围栏里,一个满脸胡茬的俘虏突然蹲下,用手捂住脸。
旁边人推他,他也不动。
云姜带着两名医女走近,低声问:“你怎么了?”
那人摇头,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我想回家。”
她回头看向高台。
陈砚站在灯影下,手里拿着新写的竹片。
半夜,审讯帐篷亮着灯。
被抓的俘虏跪在地上,双手撑地。
他说话断断续续:“我是蕲县人……娘去年病死了……我没回去看她最后一眼……那歌里的事,都是真的……”
笔录官快书写。
云姜坐在一侧,翻开听诊数据对照。
十七名俘虏中,九人心率异常,四人出现短暂失神,一人呕吐。
她合上竹简,对陈砚说:“明天可以加量。”
陈砚没立刻回应。
他取出一张舆图铺在桌上,指尖点着垓下四周高地位置。
“设十个点。”
他说,“每个点安排两人轮班。
不必大声唱,只要让声音飘进来就行。
风向西北时,东面多放人;南风起,就往北移。”
“音量控制在刚好能听见的程度。”
云姜补充,“太清楚反而像挑衅,模糊一点才像回忆。”
陈砚点头。
“还要错开时间。
有的清晨唱,有的半夜哼。
让他们分不清是不是真有人在唱。”
“最好用不同人声。”
云姜说,“老的、年轻的、男的、女的模仿声。
记忆里的声音越杂,冲击越大。”
“准。”
陈砚写下命令,“明日执行。”
天刚亮,第一批播音点就位。
东坡林后,两名降卒蹲在土坎下,轮流低吟《娘做的糍粑》。
西边河岸,洗衣妇人一边搓布一边哼曲。
北面了望台,守夜兵换岗时也跟着哼了几句。
歌声零星,忽远忽近。
营地内,战俘照常出操。
可有人走路走着走着就停住。
有人吃饭吃到一半放下勺子。
一个老兵靠着墙根坐了很久,突然伸手摸眼角。
中午清点人数时,现三人绝食。
下午,又有五人主动要求见医官。
云姜逐个接见。
他们问题不一样,答案却相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