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的车驾在官道上急转,马蹄掀起冻土碎屑。
影密卫刚报完西仓石板上的九点圆阵,他便下令调头南下。
浑天仪还在袖中震颤,指针微微偏移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关中盐场外,晨雾未散。
三百辆马车已装满粗盐,车轮深陷泥地。
豪强领披着厚裘站在高处,身后千名私兵手持长棍,围住税吏查验队伍。
一名税官被推倒在地,竹册散落泥中。
“朝廷加三成盐税,百姓吃不起盐!”
豪强领一脚踩上税官胸口,“你们收得倒是痛快,可知道一斗米才卖几个钱?”
税吏无人敢动。
远处了望塔上,守卒握紧弓箭,却不敢放。
陈砚翻身下马,登上临时搭起的木台。
他没看豪强,只将浑天仪放在案上,调整角度。
星轨投影缓缓展开,映出一条清晰路线——从咸阳宫库到各郡县盐仓的合法运输图谱。
豪强领冷笑:“胶西王也来收税?今日这盐,我们运定了。”
话音未落,天空传来闷响。
热气球自雾中浮现,吊篮里影密卫拉开布袋,一张张传单飘落。
“私盐者,斩!”
字迹漆黑如墨,纸片落在盐包上,压进车辙印里。
人群骚动起来。
有赶车的民夫悄悄后退。
豪强领怒极,抽出腰刀直扑税官咽喉。
他动作迅猛,刀锋划出半弧。
一道身影横空跃出。
云姜甩出药囊,紫色粉末洒向刀刃与盐堆。
粉末沾上粗盐瞬间,火光炸起。
烈焰腾空而起,不是寻常燃烧的橙黄,而是青紫交杂的怪火。
火焰升至半空竟凝成图案——一座府邸轮廓,屋檐下刻着扭曲火焰纹。
全场死寂。
那是赵高府主厅梁柱上的独门雕饰,只有近身侍从才见过。
豪强领僵在原地,刀尖离税官喉咙仅寸许。
他猛地回头看向火中纹路,脸色骤变。
“这火……怎么会有那个标记?”
云姜收回药囊,指尖残留紫痕。
她低声对陈砚说:“药引燃了盐里的硫粉,那纹路是热流形成的自然投影。
我昨晚比对过,和赵高书房熏香留下的灰烬成分一样。”
陈砚点头,目光扫过车队。
每辆车的盐包都堆得整齐,但有些边缘泛着微红,像是掺了别的东西。
“这些盐,不止是私贩。”
他说,“是武器。”
他抬手示意。
鼓声自远处响起,三面尘烟升起。
章邯率玄甲军自坡后杀出,铁甲覆身,长戟在手。
马蹄踏地,节奏整齐,一步步压缩包围圈。
豪强私兵慌乱举械,却被震慑于军威之下。
有人扔下棍棒后退,有人挤向车阵中央。
“想跑?”
章邯策马上前,断岳剑横于胸前,“奉诏清查私贩,违者视同谋逆。”
主道被封死。
数十辆马车被迫停下,车夫跳下辕座跪地求饶。
影密卫登车拆解夹层,在一辆运盐车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