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从未离开咸阳防区。
这三个月,你出入赵高府西巷七次,每次都在寅时三刻之后。”
他又翻开另一片:“你同伴王达,原属弩营,退役文书上写‘腿疾难行’。
可昨夜岗哨记录显示,你曾在冯去疾府后墙攀爬,动作敏捷。”
最后一片竹简,是他亲手整理的思维导图。
红线连接三人,终点皆指向赵高府地下通道的某段废弃支路——那条路,曾用于运送熔钟残铜。
“你们不是退役。”
陈砚合上竹简,“是转编潜伏。
假退伍,真渗透。
借军籍掩身份,以旧旗传密令。”
台下将士开始骚动。
有人低语:“若连退役都能造假,谁还能信?”
章邯忽然抬手,止住议论。
他撕开自己左臂衣襟,露出整条手臂上的刺青——《国殇》全文,字字如钉,深入肌理。
“我姬邯,出身寒微,十五从军,三十七岁披甲至今。”
他声音沉稳,“每战必焚香祭旗,非为神佑,只为不忘死者所托。
今日焚旗,正是要断了那些借军权谋私利之人的念想!”
他转身,面对三名刺客,剑尖点地。
“你们持刀而来,说是奉令行事。
可你们效的是哪一令?是秦律?还是某个宦官私刻的火印?”
无人应答。
章邯冷眼扫过:“冯去疾已倒,赵高未除。
你们以为还能躲在暗处搅乱军心?今日我在此立誓:自今往后,秦军只效国家,不附私党。
若有违者,如这三贼——生擒,不杀,押入军牢,彻查其上线!”
他挥手,亲兵上前,将三人拖走。
陈砚走上祭台中央,拾起一片尚未燃尽的军旗残角。
边缘焦黑,中心尚存一丝红底金纹。
他将其置于浑天仪下,调整角度。
投影浮现。
灰烬纹理在光中重组,竟显出一段结构图——曲折通道,标注节点,与赵高府地道的某段完全吻合。
更关键的是,图中标记了七个信号共振点,分布于长城各段军营之间。
原来如此。
这些旧旗不仅是象征,更是工具。
每一面被焚烧的旗帜,都曾携带过密令编码。
通过特定焚烧方式,灰烬落点形成信息矩阵,再由潜伏者解读。
难怪赵高不惜代价安插细作——他早已将整套军情传递系统,藏于仪式之中。
“旗可焚。”
陈砚开口,声音不高,却传遍全场。
所有将士抬头。
“魂不灭。”
他继续说,“制可改,信不移。
本县所守者,非一人之位,乃万民之托。
尔等所护者,非一家之旗,乃一国之疆。”
他将残旗投入火盆。
火焰猛地蹿高,映红半边天际。
十万戍卒齐声应诺,声浪如潮,撞向长城砖石,久久不散。
章邯走到他身边,低声:“军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旗?”
“七十二面已焚六十三。”
陈砚望着火盆,“剩下九面,明日午时前全部集中销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