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间,数条暗线自烙印图案延伸而出,分别连接至东市废坊、少府监库房、以及赵高府邸地下密室。
与此同时,硫磺燃烧轨迹的数据叠加进来,与香灰残留路径交汇于一点——赵高西厢焚香炉下方,存在一条未登记的竖井通道,深达十五丈,通向城南旧渠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陈砚低声,“冯去疾书房的甬钟会鸣,是因为地脉共振。
他的司南盘失控,是因地下气流扰动——而这三人的烙印里嵌铜片,是用来接收特定频率震动的信标。”
他抬眼望向章邯:“你可记得昨夜热气球侦测时,地面硫磺线每隔五十步出现一次断裂?”
“那是为了避开地下空腔。”
章邯接话,“但如今看来,那些空腔并非天然形成,而是人为挖掘的信号中继点。
每一段地道都设有共鸣腔,用来传递加密指令。”
陈砚缓缓合上浑天仪盖板。
“赵高不用书信,不用密语,他用声音和震动控制人。
这些人不是靠意志效忠,是被烙印里的铜片驯化的活傀儡。”
章邯握紧断岳剑柄,指节泛白。
“难怪他们能在退役名单中混迹多日而不露破绽。
这不是简单的安插,是一整套渗透体系。”
“所以不能杀。”
陈砚说,“杀了,就断了线索。
让他们活着,才能引出后面的网。”
他站起身,走向高台边缘。
下方将士仍在肃立,神情复杂。
有人望着百夫长的尸身,眼中含怒;也有人盯着被拖走的刺客,满脸惊疑。
陈砚清了清嗓子,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遍全场:“此人未曾留名,也不曾立过大功。
但他记得本县说过‘分田百亩’四字。
他知道朝廷说话算数,所以他用命守住了这个信。”
台下有人低声重复:“守住了这个信……”
“他是真老兵。”
陈砚继续道,“修过长城,扛过陨石,吃过风沙。
而刚才那三人,不过是披着老兵皮的细作。
他们想毁掉的,不只是本县的命,更是十万戍卒对秦律的信任。”
他顿了顿,抬手指向百夫长尸体所在方向:“厚葬于祭旗台侧,追授‘忠勇尉’,子孙免赋役三代。
另颁新令:凡主动揭军中细作者,既往不咎,仍享退役优待。
若隐瞒不报,一经查实,连坐削籍。”
话音落下,一名老卒突然跪地,重重叩。
紧接着,第二人、第三人相继跪下。
不到片刻,整个校场伏倒一片。
章邯站在陈砚身侧,看着这幕,低声道:“他们会信的。”
“必须信。”
陈砚说,“否则长城就只是石头堆成的墙。”
他转身走下高台,途经百夫长身边时脚步微顿。
血泊中,那只曾握过锄头与长矛的手仍半曲着,指尖朝天,仿佛还在书写某个未完成的名字。
回到营帐,陈砚取出一卷空白竹简,提笔写下三行字:
一、彻查近三年所有退役老兵档案,重点筛查曾出入东市七处废坊者;
二、调阅少府监工匠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