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少府监盐库,寒气如针。
云姜掀开鼠皮裘的领口,将听诊器贴在第七列第三排的一包粗盐上。
她闭眼凝神,铜管另一端传来细微震颤——不是盐粒摩擦的沙响,而是某种空腔共振引的蜂鸣,短促、规律,像被压低的蜂群振翅。
陈砚站在她身后半步,袖中竹片匕已抽出寸许。
他没说话,只目光扫过那一排盐包的封泥印记。
三十七包中,两包试纸显紫,七包湿度异常,唯独这包出异音。
“割开。”
他说。
云姜退后。
陈砚上前,匕划破麻布外封,粗盐倾泻而出,簌簌落于青砖。
中间夹层露出半枚玉饰——半月形钩体,边缘断裂处呈锯齿状,纹路细密如云雷,正是赵高腰间九节玉带钩的第二节。
他拾起残片,指腹摩挲断口。
“不是摔断的。”
他低声道,“是被人硬掰下来塞进去的。”
云姜再度俯身,听诊器探向散落的盐粒。
片刻后,她抬眼:“里面有活菌。
呼吸频率极慢,但确实在代谢。
这种环境……需要恒温密闭,还得避光。”
“蒸毒釜。”
陈砚接道。
两人对视一瞬。
火药案用的是赵高私坊,如今毒盐又指向同一源头。
这不是偶然渗透,是系统性替换——把国家仓储变成了他的毒器作坊。
“调令呢?”
云姜问。
“一个时辰前了。”
陈砚收起玉钩残片,“命少府主簿交出近三个月所有盐包出入记录,重点查‘废仓乙区’的流转节点。”
云姜点头,从药囊取出一枚青铜齿轮,嵌入听诊器侧面凹槽。
器械微震,声波被放大还原。
她再次贴近盐堆,耳中捕捉到更细微的霉斑摩擦声——像是某种孢子在缓慢分裂。
“这菌种……”
她喃喃,“它不只为致幻。
蟾毒只是表象,真正的作用,是让服用者产生依赖。
停用三日,就会手抖、呕吐、意识模糊。
若长期摄入,脏腑会逐步萎缩。”
陈砚眼神一沉。
“所以李砚之才会失控?不是单纯被逼,而是身体已经被控制?”
“对。”
云姜收回器械,“他服下的毒,和这些盐里的,同源同法,只是浓度不同。
有人想让他在考场暴起,制造混乱,同时让外界相信——新政逼得寒门走投无路。”
陈砚冷笑一声。
“栽赃不成,反露马脚。”
他转身走向库门,影密卫已在外候着。
“传令下去,封锁废仓乙区,任何人不得进出。
另派十人彻查该区通风管道与地窖结构,看是否有暗道连通外界。”
话音未落,韩谈悄然现身,递上一只陶哨。
“中车府后院焚香炉旁录得的咳喘声,已带回。”
陈砚接过,递给云姜。
她将陶哨接入听诊器共鸣腔,轻轻吹动。
一段断续的喘息声流出,夹杂着低沉咳嗽。
她闭目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