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认无误后,下令启运。
午后,章邯传回最后一份密报:全国九十六处主要钱庄均已接管,无一漏网。
玄甲军在楚地一处地下钱窖中现赵高亲笔账本,记录了近三年对六国商团的资金输送明细。
陈砚看完密报,将其投入案侧铜炉。
火焰腾起,纸页蜷曲成灰。
云姜站在窗边,望着宫外街市。
人群涌动,有人抱着箱子来换新钱,有人蹲在路边撕毁旧票。
孩童捡起一枚废弃铜钱当玩具,母亲急忙夺下,狠狠摔在地上。
“你觉得,他们会适应吗?”
她问。
“不需要适应。”
陈砚坐在案后,手中摩挲着那枚初铸的秦通宝,“只需要知道,哪一种钱,能让饭端上桌。”
云姜回头看他。
他的眼神很静,像深井水面,映不出波澜。
傍晚时分,一名内吏匆匆入殿,呈上一封急件。
陈砚拆开,扫了一眼,搁在案上。
“怎么?”
云姜问。
“冯去疾的门生联名上书,说废币之举违背祖制,请求召开廷议。”
“你要见他们?”
“不见。”
他拿起玉符,递给侍立一旁的郎官,“传令下去,从今日起,所有官员俸禄改秦通宝。
少府监每日公示铸币数量与流向。
若有异议者——”
他顿了顿,“让他们用楚币来领薪。”
郎官领命退下。
殿内重归安静。
浑天仪仍在运转,光斑缓缓移动,映照出全国金融网络逐步归一的动态图谱。
蓝点越来越多,红点几近消失。
云姜走到药囊前,取出竹简,开始撰写《货币毒性防治策》。
笔尖划过竹面,出沙沙声响。
陈砚闭目靠在席上,手指无意识敲击案几,一下,一下,如同推演一场尚未结束的战局。
韩谈从密道返回,衣角沾尘,怀中青铜齿轮温热未冷。
他将新币样本放入匣中,锁好,置于案右。
然后悄然退至阴影处,静立不动。
章邯的最后一骑抵达宫门,递交“全境肃清”
密报后,率军暂驻外营待命。
夜色渐深,东阁灯火未熄。
陈砚睁开眼,盯着浑天仪中的流动光轨,忽然道:
“他们以为钱只是交换之物。”
“其实它是刀。”
他握紧袖中那枚秦通宝,边缘微硌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