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匠冲进殿内时,陈砚正将一枚铜钱置于浑天仪的光轨中央。
那枚钱币边缘微缺,表面有细密划痕,是他从南郊滤网残片中亲自挑出的样本。
云姜站在三步外,袖中听诊器已取出,指尖轻搭在耳管上,等待下一步指令。
“主上!”
工匠声音紧,“编码碎片被重组了——有人用假币油墨印制了逆向图谱,试图还原疫苗结构。”
陈砚没有抬头。
他缓缓转动浑天仪底座,一道淡青光线扫过铜钱表面,投影随即在空中展开:交错的纹路中浮现出朱砂颗粒的共振轨迹,与九鼎裂纹竟有七处重合。
“韩谈。”
他开口,语调平稳,“把钱庄账册拿来。”
话音落不到半刻,东阁暗门开启。
韩谈走入,手中捧着三卷竹简,封皮烙着少府火印。
他脚步沉稳,落脚无声,将竹简放在案几时,手指并未立即松开。
“三月内,楚地商团向十二郡钱庄注入黄金八千斤,换得秦半两四百二十万枚。”
韩谈低声道,“其中三百六十万枚流向边境私市,交易记录已被焚毁。”
陈砚轻轻敲了下案沿,目光仍锁在投影上。
“他们不是要仿制药,是要造乱。”
云姜走近一步:“朱砂可扰神志,若掺入纸币纤维长期接触,百姓会易怒、多疑、幻视——这和瘟疫症状一致。”
“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。”
陈砚终于抬眼,“疫情刚稳,人心未定,他们想用钱,再放一场病。”
韩谈垂手立于侧旁,声音压得更低:“我已经让钱庄放出风声,说楚币储备不足,兑付延迟。”
陈砚微微颔:“不够。
要让他们自己动手抛售。”
他伸手取过一支细笔,在竹简空白处疾书数行,末尾盖上玉符印信,推给韩谈:“以博浪余党私通敌国为由,布《楚币信用崩解书》。
附三组伪造账目,把赵高旧部的名字嵌进去。
再加一条——所有持有未登记楚币者,视为共谋。”
韩谈接过简牍,眼神未变,只轻轻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云姜问。
“现在。”
陈砚道,“越乱越好。”
韩谈转身离去,身影没入暗道。
殿内一时寂静,唯有浑天仪运转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。
云姜盯着投影中逐渐扩散的红色波纹,忽然道:“他们会反击。”
“当然。”
陈砚将另一枚铜钱放入光轨,“但他们只能用钱反击——那就在这条路上碾死他们。”
半个时辰后,消息传回。
第一波恐慌始于临淄坊市。
一名楚商欲兑换黄金,被告知账户冻结。
他当场撕毁三张汇票,质问为何无预警查封。
围观者中有人认出票面暗纹含朱砂标记,传言瞬间炸开。
两个时辰内,六国商团集体抛售楚币。
彭城、大梁、宛城多地出现挤兑。
部分钱庄关闭大门,遭民众砸窗破门。
有城守试图调兵镇压,却被玄甲军中途拦截。
章邯踏入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