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战船。”
她声音压低,“是迁徙装置。
它能感应地脉变动,择时启航。”
陈砚未答,脑中已推演数轮。
若墨家早知秦将倾覆,预设退路,为何不早启?若为避乱世,又为何选址咸阳地底?他抬手轻抚方舟外壳,触感冰凉,却隐隐传来脉动,仿佛内有生命。
“封锁四周。”
他下令,“任何人不得靠近控制台。”
话音未落,侧廊传来脚步声。
赵高缓步走出,月白深衣未沾尘灰,九节玉带钩整齐如初。
他手中握着半块玉珏,边缘参差,似曾断裂。
“胶西王好运气。”
他声音平稳,“竟先我一步寻得吕相国遗物。”
陈砚未动,“你说这是吕不韦之物?”
“当然。”
赵高举起玉珏,“另一半在我手中,合则机关全开,分则永封。
此舟乃为真正继承者所留,唯有吕氏血脉方可驾驭。”
云姜冷笑:“你姓赵,不姓吕。”
赵高不怒,反笑,“血脉可继,志业可承。
我虽非亲子,却是他唯一传人。”
说着,他袖中飞出十余只机械鸟,铁翼展开,直扑控制台。
陈砚不动,只抬手轻叩案几三下。
埋伏已久的章邯自另一侧跃出,断岳剑出鞘,剑锋划过空中,精准斩断机械鸟连接主控的铜链。
铁翼纷落,坠地时仍试图爬行,却被章邯一脚踩碎核心齿轮。
赵高脸色不变,退后两步,“你们以为掌控了这里?可知道这舟为何沉眠千年?”
“因为它等的不是权臣,不是帝王。”
他盯着陈砚,“是能渡劫之人。”
陈砚终于开口:“那你为何不敢碰它?”
赵高一顿。
“你手里那半块玉珏,从未真正激活过任何机关。
你只是听说它的存在,便想据为己有。”
赵高眼神微闪,指甲掐入掌心。
陈砚转向章邯,“劈开控制台。”
章邯点头,运力于臂,断岳剑高举,猛然劈下。
青铜外壳崩裂,火花四溅,露出内壁刻痕——四字深凿,笔力雄浑:
破釜沉舟
云姜呼吸一滞。
她认得这字体,与项羽乌骓马鞍上的刻字如出一辙。
“楚军?”
韩谈低语,“项籍怎会与此有关?”
陈砚凝视那四字,脑中瞬间串联线索:项羽战甲镶嵌鲨鱼齿,源自东海机关术;乌骓马戴青铜面具,结构类似墨家守城兽;就连他那柄盘龙戟,也含陨铁合金——而这正是墨家锻造秘技。
若项羽背后有墨家支持……那么他的“抗秦”
之举,是否也是计划一环?
赵高盯着那四字,神色剧变。
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争夺的并非吕不韦遗产,而是早已被他人布局千年的棋局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
他喃喃,“钜子遗训,只许渡善者……怎会选他?”
云姜听见这话,猛地抬头:“你说‘钜子’?你还见过活着的钜子?”
赵高闭嘴,转身欲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