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鸟腹,启动齿轮动力。
三只机械鸟腾空而起,沿预定路线飞向赵高别院外墙。
按设计,它们将在撞击屋檐后坠落,信件散出,引仆役拾取上报。
云姜退至炉侧,将听诊器接驳一根细铜管,另一端通向宫墙外埋设的共鸣筒。
她屏息监听。
不久,声音传来——瓷器碎裂两声,桌案翻倒一次,接着是急促的脚步与压抑的怒喝。
最后,是一阵指甲刮擦木面的声响,持续良久。
“他疯了。”
她说。
陈砚不语。
他知道赵高洁癖成性,最恨器物破损。
如今有人竟敢以“结盟”
之名挑衅其忠诚底线,无异于撕开他最深恐惧——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。
那刮桌声,正是他失控的证明。
此时,巨鹿方向再有鹰信抵达。
章邯奏报:已依令绘制“破釜周期图”
,并准备遮光布三千匹、墨染麻布五千尺,只待时机成熟,便可反向投放战场,伪作秦军“施仁救盲”
之举。
陈砚接过地图卷轴,铺于案上。
他用朱砂笔圈出七个时间节点,皆对应项羽未来可能出战之日。
每圈一处,便在旁注一字:“盲”
。
“七日后,他若再胜,必不敢追。”
他说,“我们就在那时动总攻。”
云姜忽然开口:“还有一事。”
她从药囊取出一片薄竹片,上面刻录着赵高别院的震动频谱。
她在其中一段波纹处画了圈:“机械鸟坠落后,屋内曾传出一阵规律敲击——三长两短,重复六次。”
陈砚盯着那波纹,眼神渐冷。
这是墨家旧式暗号,意为“信号已收,行动延迟”
。
但问题在于,赵高身边不该有人懂这个。
除非——他的府邸早已被渗透。
“不是他疯。”
陈砚缓缓道,“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。”
云姜沉默。
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赵高多疑,若察觉身边藏有异己,必将掀起血雨腥风。
而这混乱本身,正是咸阳最危险的时刻。
陈砚提起浑天仪旁的铜铃,轻摇一下。
一名内侍无声出现。
“通知影织司,彻查赵高近十日接触的所有文书匠、修械工、膳食仆役。
重点关注左手有旧伤者。”
那人领命而去。
云姜低头整理药囊,将那段竹片小心收进暗格。
她没有再说什么,但手指在囊口停留了一瞬——那里藏着一枚从未启用的银针,针尾刻着半个九宫格图案。
殿外传来新的脚步声,节奏稳定,是章邯的亲兵。
他带来一份加急军情:楚军昨夜调动频繁,乌骓马多次出营,行迹绕窑炉三圈而返,似在确认地道安全。
陈砚展信看完,将其投入炉中。
火焰再次腾起,照亮他袖口一道细微划痕——那是昨夜摩挲铸币模具时留下的,尚未愈合。
他走到沙盘前,拨动一枚红子,推至巨鹿北坡。
那里本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