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追问。
“……确有通路。”
她答,“针刺指尖,痛感瞬达肘臂,再至肩颈,终抵颅内。
路径清晰,非杂乱无章。
臣曾剖尸查验,现脊柱之中有白丝束状物,似为传导之主道。”
“那你可知,这些‘通路’如何编码信息?”
陈砚继续问,语气像是随口探讨,“比如,冷热、锐钝、深浅,它们是以不同度传递,还是靠信号强弱区分?”
云姜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这个问题太精确了。
不是理论推演,而是基于某种已知模型的提问。
她看着他,试图捕捉他眼神中的破绽。
可陈砚只是端坐着,神情淡漠,仿佛真在讨论一道医理难题。
但她注意到,他说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敲击案沿——一下,两下,三下,节奏稳定,像是在计算什么。
这不是思考的习惯,是某种训练形成的反应。
“臣尚未参透其中机理。”
她缓缓道,“或如琴弦震动,频率不同,则音各异。
痛觉亦然,或由脉冲频次决定。”
“类比不错。”
陈砚点头,“不过,若损伤生在中途呢?比如腰脊折断,下肢无知无觉。
是信号中断,还是接收失灵?”
“应是通路断绝。”
“那如果大脑某区受损,人不能言语,却能听懂话——是不是说明,听觉通路完好,只是输出系统坏了?”
云姜心头一震。
这句话太危险了。
“输出系统”
四字,绝非这个时代该有的表述。
她猛地抬头,正对上陈砚的眼睛。
那一瞬,她看到他瞳孔微缩,似意识到失言,随即恢复如常。
但那一刹那的波动,已被她记下。
“王对医理竟如此熟稔?”
她试探道,“这些想法,出自哪部失传古籍?”
陈砚轻笑一声,靠向椅背。
“本县早年游学时,遇一异人,言谈荒诞不经,却每每暗合实情。
他说人体如机括,各部协同,损一处则全器难运。
我姑妄听之,今日听你提起,倒觉得有些意思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云姜低声道,指尖悄然滑入袖中,摸到一枚刻纹竹片。
她在心里默记:心跳节律、神经编码、输出系统、协同运作——这些概念彼此关联,构成一个完整的认知框架。
这不是零散的知识,而是一套体系。
而这套体系,不属于这个时代。
她忽然换了个方向:“王近来梦魇频繁,可曾留意梦境内容?”
陈砚皱眉:“为何问这个?”
“梦为心神余动。”
她说,“若白日思虑过重,夜间必扰魂魄。
臣曾治一老兵,每夜惊醒,自称见尸山血海。
细询之下,原是其率队屠城后,心中难安。
王近日调度大军,杀伐决断,恐亦积郁于内。”
陈砚盯着她,许久未语。
烛火跳了一下。
“本县梦见的不是战场。”
他忽然说,“是高楼林立,车流如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