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懂,越是风声紧,越有人敢赌。
这背后主子,怕是知道些内幕。”
与此同时,咸阳宫偏殿。
陈砚坐在案后,面前摊开少府账目副本。
他逐行细看,手指停在一笔支出记录上:修缮宫室,金三百斤,拨付三家钱铺,署名为“中车府监领”
。
他合上册子,取出浑天仪旁的铜管,贴耳倾听。
片刻后,传音管中传来低语:“……大人吩咐,全换齐刀旧版,不得掺杂秦半两新铸……先存于南巷别院,待令而动。”
声音断去。
陈砚放下铜管,取出一张空白竹简,提笔画线分栏,左侧写“资金来源”
,右侧列“流向路径”
。
他在“修缮宫室”
之下连出三条支线,分别指向“利通”
“丰源”
“恒和”
三家钱铺,又在每家后面标注一个隐秘账户编号。
笔尖停顿,他在最下方写下四个字:囤积居奇。
深夜,他召见主管铸币的工室丞。
那人刚进门,便听陈砚问道:“若朕今日下诏,暂缓货币改革,旧币继续流通,市面会如何?”
工室丞一愣,思索片刻道:“恐致信用崩塌。
商贾已按新法备货,百姓亦在观望。
一旦反复,无人再信朝廷法令。”
“那若强行推进呢?”
“仓促之间,新币不足,旧币骤贬,恐生抢兑之乱。”
陈砚点头,似有所思。
“那就……再等等。”
工室丞退出后,陈砚起身走到墙边,从暗格取出一只陶罐,倒出半截帛书。
上面写着:“胶西王体弱可图,待风起于西郊。”
这是他伪造的密信残片,如今已被赵高视为关键证据。
他将帛书重新封入罐中,放入柜底。
第三日,街头议论愈演愈烈。
酒肆角落,几名低阶官吏围坐饮酒,压低声音交谈。
“听说陛下犹豫不决,李斯大人昨日求见三次,都没见着人。”
“这事儿拖不得啊。
我家妻兄在南市开布行,现在没人肯收旧币,生意都停了。”
“还不是有人想借机捞一把?我听说,某些人早就动手了,拿公款换旧币,等着一纸诏书大财。”
话音落地,邻桌一名披巾男子悄然离席。
同一时刻,韩姬控制的民间报房刊出新一期《市井录》,头版记述西市百姓排队换币之苦,附言:“政令未明,民无所依,一日三惊,市井如沸。”
消息传入宫中时,陈砚正坐在偏殿整理竹简。
近侍低声禀报:“影密卫密报,赵高昨夜召集三家钱铺主人入府,限时五日内完成旧币收购,并拟联名奏请陛下定新法。”
陈砚搁下笔,指尖轻轻敲击案沿——一下,两下,三下。
与三日前破院擒敌时,节奏相同。
他取出那枚青铜鱼符,放在烛火前细看。
凹痕轮廓逐渐清晰,似一个“楚”
字起笔。
他凝视片刻,忽将鱼符翻转,对着光亮处观察背面波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