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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着其中一片:“陇西县令李仲,三年未巡乡一次,百姓状告豪强侵占田产,他批‘细民争利,不足为政’。
这样的人,还在中等二级?”
群臣骚动。
有人悄悄后退半步,有人低头盯着靴尖。
那些原本想附和淳于越的老臣,此刻都沉默了。
他们不怕争论,怕的是证据摆在眼前,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。
淳于越脸色涨紫,嘴唇颤抖:“此乃苛政!
以琐事论贤否,岂非滑天下之大稽?古之君子,重德轻利,今陛下以簿册计功,是教百官钻营取巧!”
“钻营取巧?”
陈砚终于从御案后走出一步,“那你告诉我,渭南水灾,是谁连夜筑坝引渠?咸阳疫起,是谁亲入坊间煮药分?这些事,记不记得?要不要算?”
他声音渐沉:“你说德行为先。
可若一个官员十年无过,也无一功,百姓不知其名,地方不见其政,这叫有德?还是尸位素餐?”
淳于越咬牙:“陛下执意废礼,必失人心!”
“人心?”
陈砚忽然笑了,“你可知昨夜我看到什么?平价粮仓前不再排长队,铁器作坊昼夜不停,商旅持通贸牒畅通无阻,新军夜间操练号角不断。
这些,是你书里的‘礼’带来的,还是这些人一点一滴做出来的?”
他不再看淳于越,而是环视全场:“秦之所以并六国,靠的不是礼乐诗书,是法令严明,赏罚分明。
如今吏治壅塞,贤者不得进,庸者安居高位,这不是亡国之兆,又是什么?”
殿内鸦雀无声。
他走回御座前,语气平静下来:“三等九级,先推三辅。
年终考评,不合格者,削爵夺禄,永不叙用。”
说完,他缓缓坐下,不再言语。
这一刻,没有人敢再开口。
反对的声音被压下去了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无法反驳。
这套制度背后,是实实在在的民生运转,是已经见效的地方实践。
谁都知道,皇帝不是在试,是在收网。
淳于越站在原地,双手紧握成拳,指节泛白。
他想再说什么,可两名郎中令侍卫已悄然上前半步,站定在他两侧。
距离不远,却足够威慑。
他最终低下头,转身离去。
脚步沉重,踏在石砖上出闷响。
走到殿门时,他停了一下,回头望了一眼御座。
那一眼中,不只是愤怒,还有惊觉——他意识到,这场朝会不是新政的开端,而是清算的开始。
赵高依旧立于原处。
他已停止整理玉带钩,手指静静垂落。
嘴角微微向上牵了一下,极短,几乎看不见。
但他眼中没有笑意,只有冷光一闪而过。
他知道,皇帝借儒生难,顺势立威,既打压了守旧派,又逼他表态,还把考核权牢牢攥在手中。
这一局,他成了陪衬。
他悄然退后一步,身影隐入廊柱阴影。
但就在转身刹那,他袖中指尖轻轻划过一道暗纹——那是他私刻的密记,只用于标记重大变局。
陈砚坐在御座上,指尖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