缺一不可。”
陈砚在竹简上写下“监军司改制”
五字,又问:“第二?”
“第二,级定爵,催生滥杀。”
章邯声音沉了些,“为了凑数,有些部队专挑老弱妇孺下手,甚至自相残杀冒充敌军。
这不是打仗,是屠戮。
该改。”
“怎么改?”
“引入战术贡献度。”
章邯竖起两根手指,“比如断敌粮道,记大功;夺旗破阵,记重功;救伤卒五人以上,记中功。
不以人头为准,而以实际战果论赏。”
陈砚微微颔,在竹简另一侧写下“非斩计功”
。
“第三,”
章邯语气加重,“爵禄世袭,寒门难登。
如今一个黔想封爵,除非立下奇功,否则一辈子只能当卒子。
可贵族子弟生下来就有爵位,哪怕无能也能享俸禄。
这样下去,军队迟早变成私器。”
“你想打破世袭?”
“不动高层,先改基层。”
章邯道,“推行军功积分制。
每场战役按表现评分,累积到一定数目,便可授爵。
不问出身,只看战绩。
哪怕是个炊事兵,若屡次救火护粮,照样能升。”
陈砚停下笔,抬头看他:“你不怕那些将军翻脸?”
“怕。”
章邯坦然,“但他们更怕打不了胜仗。
只要制度能让真正能打的人上来,士兵愿意效命,战斗力提升,他们就没理由反对。
若反对,便是心虚。”
两人对视片刻,陈砚嘴角微动,没笑,却透出几分认可。
“明日朔望,你要去城外祭旗?”
“照例要去。”
章邯答。
“我也去。”
陈砚站起身,“就说我去查看边防工事,顺便避避耳目。”
章邯没多问,只点头。
夜更深了,陈砚回到御书房,将写满条目的竹简收进暗格。
他没唤人,独自吹灭灯火,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。
次日清晨,一辆不起眼的青帷车驶出咸阳南门。
驾车的是名老仆,披着粗布斗篷,背脊微驼。
车内坐着一名佩剑武官,正是章邯。
车行至城外十里破庙,停下。
章邯下车,从马鞍旁取下一只木匣,里面叠放着七十二面旧军旗。
他走入庙中,点燃香炉,将旗帜整整齐齐码在神龛前。
片刻后,那辆青帷车又缓缓靠近。
陈砚下车时已换了一身深衣,外罩皮裘,看上去像个巡视地方的文吏。
他走进庙门,目光扫过残破的碑石和倒塌的屋梁,没说话,只在章邯对面席地而坐。
香火袅袅升起,章邯抓起一把蓍草,随意摊开,口中低语:“东南不利,西北可进。”
陈砚也拿起一束草茎,一边摆弄一边道:“监军司人选,必须是寒门出身,读过《尉缭子》,懂基本战阵。”
“已有名单。”
章邯轻声回应,“三十人,我都亲自考校过。
他们不知此行目的,只道是调往边郡任记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