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铜灯盏里轻轻晃了一下,陈砚将最后一份疫病统计简册合上,指尖在匣口边缘顿了顿。
内侍刚把“民生要件”
木匣抬走,殿外脚步声便急促起来,未等通传,帘子已被掀开。
一名影密卫头目单膝跪地,双手呈上一封泥封军报,漆黑的袖口沾着尘土,显然是连夜奔来。
陈砚接过,拆开,目光扫过前几行,神色未动,但指节在案几上敲出一串短促的节奏,比平日快了半拍。
“南郡失守,洞庭仓被焚,三道驿马皆断。”
他低声念了一句,声音不重,却让殿内空气一滞,“苍梧、桂阳两郡守令下落不明,叛军已占五岭关隘。”
他抬眼:“可有旗号?”
“有。”
影密卫低头,“叛军立楚旗,拥一人称‘昌平君后’,聚众三万,与百越各部歃血为盟。
截获的密信残片上写着——‘六国共起,复我山河’。”
陈砚没说话,只将竹简转了个方向,推到案前空处。
他起身走到墙边,取下悬挂的南疆舆图,展开钉在木架上。
地图边缘已有磨损,几处用墨线重新勾过,是他前些日子为水利调度亲自标注的河道走向。
此刻,他的手指沿着湘水南段缓缓下滑,停在五岭以南的一处红点上。
那是去年新开的粮道中转站。
“不是劫掠,是夺命脉。”
他自语,“他们知道哪里断,中原就疼。”
他回身,对影密卫道:“调集近三个月南境所有异常动向,一个不漏,送至东阁。
另,封锁宫门出入,没有手令,任何人不得传递南疆消息。”
影密卫领命退下。
陈砚坐回案前,提笔在空白竹片上写下:“南疆事急,兵贵神。”
八个字写得极稳,墨迹未干,他已唤人备驾偏殿。
半个时辰后,章邯踏入宫门时,铠甲未卸,肩头还带着晨露湿气。
他刚从城外大营回来,听说紧急召见,连甲胄都未换,直奔而来。
“陛下。”
他拱手,声音低沉,“可是南边出了事?”
陈砚点头,将那份军报递过去。
章邯看完,眉头紧锁。
“三万叛军不算多,但地形不利,大军难展。
若他们据险而守,拖到雨季,瘴疠一起,我军未战先损。”
“所以不能拖。”
陈砚打断,“我要你即刻筹备南征,统五万刑徒军,由你全权调度。”
章邯一怔。
刑徒军虽经整训,但从未独立承担大战,且南地湿热,士卒多来自北方,极易水土不服。
“陛下,若只清剿,可用边军轮战,何必动用刑徒?”
“正因为是刑徒,才要用。”
陈砚盯着他,“这些人欠的是命债,给他们一条活路,就是最狠的军心。
打赢了,赦其罪,授田宅;打输了,死在南方,也不至于乱在关中。”
章邯沉默片刻,终于抱拳:“臣领命。
何时出兵?”
“十日内集结完毕,等器械改良结果。”
陈砚站起身,“韩姬已在路上,我要她拿出能在山林通行的运械方